趙元善頷首,拂去紛亂的思緒。“那我進去看看他吧。”
陸燼身上的傷重新被上了藥,換了新的紗布,整個人的臉色比上午的時候蒼白了很多,還有些虛弱,但所幸已無大礙。他靠在床頭,不大能怎麼動,但見趙元善進來,還是侃了她一句:“喲,裴夫人,我還以為你們走了。”陸燼往她身後瞧去,沒有瞧見某個人,“姓裴的呢?”
“他走了。”
“走了?走去哪兒了?”
“我怎麼知道?”趙元善在他床邊的凳子上坐下。
陸燼一聽裴敬甫走了,開始咋呼:“姓裴的打傷了我連句道歉都不說就溜了?”他現在後腦勺還有些沉,渾身都難受,“你說說你男人啊,君子動口不動手,一來不來就上手,好歹我也是堂堂南鎮撫使,跟他平起平坐!”
趙元善睨了他一眼:“口不擇言,是你活該。”
“我哪裡口不擇言?我說的不都是事實嗎?”陸燼現在都還覺得自己冤枉,“就算你是他女人,但眼睛實在是長在那裡,老子總不可能一眼都看不見吧?再說了,我又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他有必要那麼大火氣?”
“你有完沒完?”趙元善臉色一沉,“誰是他的女人?!”
“你不是他的女人,他需要對我發那麼大的火氣?”
趙元善陰著臉,一聲不吭。
陸燼看到趙元善的臉色,“喲,裴夫人怎麼這副模樣,你男人惹你不高興了?”
“你能不能住嘴?”
陸燼輕笑兩聲,大有看出內幕的意思:“我說裴夫人哪,你跟你男人該不會真的是做戲吧?”
趙元善側眼看著他,“你在說些什麼?”
“雖然我陸燼心眼直,但畢竟在錦衣衛這幾年,什麼門道我還是看得清的。”陸燼似笑非笑,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跟裴敬甫打交道這幾年,我對他也算是瞭解的,這小子無情的很,壓根就不近女色,比你漂亮的女人主動脫光了衣裳躺到他床上,他都不看一眼,又怎麼會主動去接近一個女人?還是太師府的千金?雖然我不清楚他怎麼就成了趙太師的女婿了,但你們之間成親,怕是有目的的吧?”
趙元善聽罷,“陸大人不過區區南鎮撫使,難道你們錦衣衛的管轄範圍已經大到連別人得家事也要打聽的地步了?”
陸燼笑了聲:“你男人樹敵太多,背景又幹幹淨淨的,幾乎沒有任何瑕疵,我也只不過是對他有點興趣罷了,裴夫人怎麼就不高興了呢?”
“陸大人如果能管好自己,也不會至於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是,裴夫人說的是真理。”陸燼還是將話題轉到趙元善身上,“裴夫人恐怕並沒有身孕吧?一個有孕的女子,摔一大跤,掉落池塘,還什麼事情都沒有,這就有點說不大過去了吧?”他往前湊了湊,意味深長的看著趙元善,“所以,你們這其實是算欺君之罪了,是吧?”
趙元善不動聲色,靜靜回答:“陸大人難道想去皇上面前以此事參我父親一本嗎?不對——現在你已經不是南鎮撫使,應該不能叫你陸大人了。”
趙元善這句“善意的提醒”讓陸燼臉色一僵,好一會沒有說出話。
“現在殺死右軍都尉和副都禦使的兇手已經水落石出,身為錦衣衛,陸大人不齊心協力一起對付兇手,卻還在這裡質疑其他無關的事情,這讓我有點質疑陸大人的辦事能力了。”
陸燼冷笑:“你們就算不是真的夫妻,那也是兩口子,你們串通一氣搞出個什麼三途門,事實真相到底如何又有誰知道?”
“那就隨陸大人的便了。”趙元善也實在懶得跟陸燼掰扯這些,“就算你認定裴敬甫就是兇手,是傷你背後的真兇。那麼以你現在的狀況,你除了在這裡動動嘴皮子,又能做些什麼?若是裴敬甫想要殺你,怎麼會帶你來這裡療傷?”
雖然對裴敬甫不滿,但一碼歸一碼,目前在這件事情上,他們暫時都是站在一條線上。
“這……”陸燼啞然,像被人硬生生的堵住了喉嚨。
想到自己被草率的定為“死亡‘,自己南鎮撫使的位置又被人草率的頂了去,陸燼就覺得窩火,又覺得無奈,自己如今又能怎樣,自己受了這渾身的傷,又捱了裴敬甫那一下,說不動連裴敬甫的女人都打不過……
陸燼想了半天,最後不甘的憋出一句:“只要我還活著,這事就沒完。”
趙元善沒再理會他。
沒多久,秦阿婆便燒好飯菜,叫趙元善去用飯。而陸燼現在則只能喝點肉粥。
陸燼手臂因為感染而再度受傷,如今連碗都不能端得起來。
趙元善覺著陸燼這傷也是因為她,便自主接過那碗粥,幫忙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