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甫聽罷, 聲音比這夜裡的風還要涼幾分:“我知道該怎麼做。”
丁以柔冷笑:“你恐怕不知道。”
“好了。”裴敬甫不願跟她說這個問題,“這是我的私事。”
丁以柔定定的看著他,寒眸裡情緒不明。
裴敬甫不喜歡現在丁以柔一出現就跟他糾纏趙元善的問題,想到趙元善還被關在禪房,又看醜時過半,便不打算再逗留:“既然已經知道了三途門的目的,那你我現在起都要注意一點含光寺這邊的動靜了,時候不早,先告辭。”
丁以柔從不是一個善於兒女情長的女子, 因為裴敬甫不喜歡那樣的女人。
她深知他的喜惡,也曾經以為這天下間不會有能讓裴敬甫傾心的女子,可直到他答應與趙元善成婚那一刻起, 她便開始一改之前的認知。
難道,是她曾經太過自以為是?
“裴敬甫!”丁以柔叫住他, “趙元善哪裡好?”
裴敬甫腳步一頓,微微側首, 不做任何回答。
“這麼些年我很清楚你,趙元善根本不足以入得了你的眼。但你對其他女人,都沒有像她這樣包容。”
“你想說什麼?”男人的聲音平靜的如死寂的寒潭,不帶波瀾。
丁以柔靠近他,與他之間僅有一臂的距離, 望著月下他高大的後背,眼中劃過一抹動容,低低說道:“……如果, 你是喜歡趙元善那般看似溫婉的,我……”
丁以柔還未說完,便被身後不遠處一抹細微的動靜打斷。
裴敬甫也敏銳的察覺到,循著那抹動靜投過去一道犀利。
尋芳極快的反應過來,拉過趙元善便是逃。
不等裴敬甫追過來,尋芳已經帶著她躍過那道圍牆,翻了出去。
二人對話戛然而止,丁以柔迅速拔出腰後的銀鐧,追了過去。
夜色太黑,裴敬甫沒有看到剛才待在那裡的人是誰,但想到還關在禪房裡的那位,眉頭狠狠一皺。
無為剛提著沏好的清茶出來,卻見一人往樹叢追去,而一人朝禪房處奔去。
尋芳的武功不算高強,但輕功並不差,甚至與丁以柔相比還要高上一成。有尋芳帶著,她們便甩了丁以柔很長的一截。
尋芳知道丁以柔在後面窮追不捨,卻不清楚裴敬甫有沒有跟著一起,剛才她們看到裴敬甫與丁以柔的關系非同一般,兒那個丁以柔確確實實是曾要殺趙元善的人,事到如今,尋芳弄不明白狀況,只能帶著趙元善跑,但又擔心兩人這樣逃,逃不過那二人,於是尋芳找了個合適的地方,與趙元善迅速互換了衣裳。
“夫人,你朝這片蘆葦裡跑,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去引開他們。”
“尋芳!”趙元善拉住她。
察覺到她的擔憂和不安,尋芳拉住她的手安慰:“來伺候夫人之前,大公子就曾吩咐過,一定要好生照顧夫人,眼下雖然我們還不清楚情況,但他們不一定會對我怎麼樣。如果天亮時奴婢還沒有來這裡找夫人,夫人便趕緊回太師府,將今夜的事情一一稟告太師大人。”
說罷,尋芳再沒有停頓,從另外一條道跑了出去。
一切根本還不由得趙元善細想,但她手無縛雞之力,不能與丁以柔這樣的人抗衡,所以只能聽尋芳的。
雖然今夜月色明亮,但在蘆葦蕩這樣的地方,她還是有些懼怕。
這個時節的蘆葦正值展葉之期。這裡離含光寺以及她們往日走的大道有很長的一段距離,趙元善從來沒發現這裡還有一片蘆葦叢過。
既有蘆葦,那這附近不是沼澤便有溝渠。
但趙元善急著尋芳的話忙著找地方躲,這個想法只是剛從她腦海裡閃過,就在快要鑽出蘆葦叢的時候,腳下不知絆到一個什麼硬邦邦的東西,身子急促往前傾,藉著月光看清眼前是灘水塘的時候,心中警鈴大作,但為時已晚,她沖的太急,又被腳下那道力道一阻擋,驚叫一聲,整個人便滾進了水塘。
趙元善落水之後,岸上一個黑影也被突然踢他一腳的‘東西’驚得幾乎跳起來,“是什麼玩意兒?!”
冰冷立即侵襲趙元善全身,她不識水性,落水了也只會拼命往岸邊撲騰,但越撲騰越往下沉,最後水面完全覆蓋了她的頭頂。
無望之際,岸上的人及時的紮進了水裡,將她撈了上來。
趙元善嗆了幾口水,此刻已經意識不清,那人將她撈上岸之後,拍了幾下她的臉,喊她幾聲,然後又按住她的胸口,將她嗆進喉嚨的水盡數按了出來。
她猛的連續咳嗽好幾聲才好過一些,但意識依然還是渾渾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