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甫忍住被她踢得那幾腳,沉聲提醒:“那不是真的,這只是幻術!”
三途門被江湖人士視為武林毒瘤,不僅因其門主百裡傷行事狠辣殘忍,更因門中之人研習歪門邪道而為人不恥。裴敬甫小時候在三途門一直不屑巫術幻術這種蠱惑人心的東西,自入了趙震麾下在錦衣衛任職,也便是五年前,他徹底與三途門斷絕了關系,沒有再回去過一次。這幾年三途門逐漸沉寂,只是今日祁山突然出現,他沒有想到他居然研習了這種蠱惑人心的幻術。
只是一開始他並沒有明白過來,就入了祁山的道,入了這幻境。而趙元善根本沒有任何防備和抵抗,從她剛才的反應,八成是開始出現幻覺了。
沒有防備心志不堅的人,在這樣的幻境裡,心底深處的脆弱和恐懼會被擴大,從而變成一張無可逃避的網,直到將自己束縛而死。
驚鵲死了,趙元善根本無心聽裴敬甫的話,狠狠一腳朝他下盤踢去。裴敬甫眼疾手快側身躲閃,手裡的力道不經意一送,趙元善趁機掙脫,轉身朝驚鵲奔去。
身後傳來裴敬甫一聲喊:“不要過去!”
趙元善還未奔到驚鵲身邊,躺在那裡的驚鵲突然如尋芳一樣,化作碎片消失不見。
四周景象瞬間四分五裂坍塌重合,重合之後,已不是裴府,而是令她極其熟悉再也不願意回到的綺華殿。
依然是下著雨的立春之夜,她驚愕的重新站在殿門口,回頭,宮闈盡頭緩緩走來一人,眨眼之間,又來到她跟前。
是中年的楊佑,身著黃袍,提三尺浸了血的長劍,冷漠的看著她。
趙元善不禁退後一步,這突如其來的場景讓她茫然之餘惶然無措,退後絆到在踏跺之上。
“元善,輪到你了。”
楊佑的劍緩緩舉起,趙元善驚恐的坐在地上退後,“你別過來!別過來!”
“你以為重來一回,就能逃脫了嗎?元善,之前那樣愛朕,怎麼說不願入宮就不願入宮了?”
“你走開!走開!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是你欠我父親的!”
……
裴敬甫錯愕的望著獨自坐在地上自言自語,模樣驚恐的趙元善,聽到她的話,眉頭狠狠蹙起。
祁山瞥了一眼墜落自己幻象裡的趙元善,重新望向裴敬甫:“裴敬甫,能抗下這幻術,你倒是又令我開了眼界。只有足夠鎮靜的人才不會輕易墜落深淵,不過眼下看來,這位太師千金對你來說似乎也並不是那麼重要。”
裴敬甫眼底覆了一層陰鷙,語氣冰冷淩厲:“三途門的事情,與一個女子又有什麼關系?祁山,這幾年,你居然達到了只能拿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開刀的地步了嗎?!”
祁山對裴敬甫這番話略感驚奇,“呵,裴敬甫,你居然也會說出這等憐香惜玉的話?手無縛雞之力?在你我二人眼中,不是向來只有強弱之分?螻蟻一般的弱者,生死存亡,又有何幹?況且——我可沒有主動對她做什麼。”
裴敬甫握緊手中佩刀,蓄勢待發。
雖然沒有接觸過這等歪魔邪道,但在三途門那幾年,對這南域之地的幻術還是略有了解。
任何致人産生幻覺的邪術,都有一個介質。而南域幻術最主要依靠的便是一種用霍火草製成的煙香。
關鍵點,在祁山身上。
“你最好收起你這套歪門邪道。”裴敬甫沉著嗓子警告。
“不然,你要如何?”——出關之後,按照百裡傷的命令做完一些事情之後,他第一個想找的便是裴敬甫,想一雪當年舊恥。
話音一落,對面的人便已抽刀而來,身手迅疾如風,祁山臉色一凜,及時取出背後藏在衣袍下的劍相迎。但裴敬甫刀法很快,招招狠厲,他接的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