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從天上倒扣過來,秋蟲在叫,比夏天還要吵,吵沒了影,只聽見一聲又一聲的,彈在透明球玻璃壁上,無序雜亂地滾在各處。
阮佲說自己好緊張,比上次見關聞鳩的大伯母還要緊張,但是關家大伯母是個十分和藹的婦女,和阮佲說話一直是細細的,不見急躁。
關聞鳩幫他撫平領子,小孩的神情就像被帶去見數學老師,“怕什麼,不還有我在?”
“你行不行啊?”
“怎麼不行?”關聞鳩挑眉,讓他轉身,阮佲問過得去眼麼?
“挺好的,家宴,我家不興那些規矩,你到那以後盡管吃飽,問什麼你就說什麼,答不上來的或者不願意回答的我替你說,我大伯除了有些古板嚴肅外,不會為難你什麼的。”
“聽上去更像數學老師了。”阮佲對著鏡子裡的男人做了個鬼臉,“家宴的話是不是隻有你妹妹,還有大伯母在?”
“還有他帶的一些學生,都是帶得比較久的,差不多一桌,怎麼了?”
“還問我怎麼了——”阮佲回頭揪著關聞鳩的臉,“那麼多人,怎麼看我啊,別人看我跟你們家又非親非故。”
“怎麼非親非故了?你不我愛人?”關聞鳩帶著他的手摩挲在唇上。
“話是這麼說,我怕他們私底下說你。”
“你有順風耳能聽到他們說我壞話?”
阮佲想了下,說那倒沒有。
那不就成了?關聞鳩蹲下身拉了拉褲腳管,又站起來:“只有你坐在我身邊知道嗎?”
阮佲陰險著臉,磨著牙叼住男人的一根手指頭,“說!以前還有哪個小妖精坐你旁邊!”
“嗯……”關聞鳩意味深長地拉長聲音,抬頭想了想,“誒。想不起來了。”
阮佲暗自冷哼一聲,跳上他的背:“行吧,罰你揹我下樓。”
“二十多樓呢,還要拎著大牙它們。”
“背不背?別說你老咯?”阮佲晃著兩只腳幸災樂禍,“老啦,老啦,小妖精們都不要你了,只有我看上你,你要乖乖跟我回家知道嗎?把我伺候得好好的,大王我賞你金銀財寶讓你做我正宮娘娘!”
“答不答應答不答應?”阮佲一會直起身,一會又挨在脖子拿出朝耳朵吹氣,大喇叭使勁講,關聞鳩不堪其擾說答應答應,手上在小孩屁股上擰了一把,阮佲麼不生氣,人都是自己的了,還在意這麼點動手動腳的?
關聞鳩記著仇呢,以為自己吃多了米,這胸懷就大了,一路顛著阮佲跨下樓梯,說要把阮佲扔了,果真往樓道口窗戶那裡一甩,阮佲像只撲稜的鳥啾啾地亂叫,男人嚇他,鬧著玩,他知道是開玩笑,捂住嘴免得吵到人,使勁捶打男人的肩膀,硬邦邦的,手都紅了。
“你神經病啊!我把你扔了試試!”剛出樓道,阮佲就朝他吼,關聞鳩笑著胡嚕了一把他的頭,可憐都被嚇出一身汗,“不逗你了。對不起。”
阮佲埋眼看他,“你道歉是和著油吃的嗎!”
關聞鳩嚴肅地搖頭:“那不是,只對你這樣。”
他哼了一聲,這回答就是狗屁,頭也不回地往車那裡走去,一想沒車鑰匙,又黑著臉站在原地看,關聞鳩噙著笑走過來,把鑰匙攤在手心上,阮佲拿過去,往後座一鑽。
關聞鳩仍舊笑,把大牙丸丸的籠子遞給他,可憐大牙也被顛了,又沒人關心,剛出籠子就徹底仰到,蛋蛋沉甸甸的,阮佲揉揉它肚子,選擇抱了丸丸,丸丸長大後獨立了不少,並不太會粘著兩個人,只是阮佲一攤手心,丸丸就會像剛來的時候那樣一屁股坐上頭。
他還憋著氣呢,車許久不開,只見男人又下了駕駛座,開啟他那邊車門,對著阮佲的唇又舔又磨的,滋潤得嫣紅,一句話不解釋就說走了,去老於那裡。
暑假期間老於休了幾天假,見了幾面,家裡的妞妞見了大牙的照片跟老於說狗,狗狗,前幾天帶了妞妞出來,和大牙玩了,妞妞被老於妻子教得好,從不會對著貓貓狗狗小動物打打罵罵,手上沒規矩,玩了一天後就惦記上了,小孩子肉肉的手指勾著阮佲的尾指,說要再出來玩。
老於就趁著他們今晚不在家,提議說把大牙他們送到他們家。
老於早等著了,帶著妞妞,阮佲見了妞妞就蹲下身,妞妞送了他一顆化了的糖。
“誒,吵架啦?一眼都沒看你呢。”
“就你話多。”關聞鳩把籠子遞給他,老於第一件事就是開啟門,要揉揉大牙的臉。
“雖然就是一個晚上,但還是要囑咐你一些,都在紙上了。”
“一張誒?”
“有意見?”關聞鳩問。
“那倒沒有。”
臨走,老於雖然屈服於關聞鳩的淫威之下,但畢竟是哥們,必要時候要給他多說點好話,於是拉住阮佲悄悄說:“你們兩個在一起不容易,別為點小事鬧矛盾,再說,我兄弟各方面那都是這個——”老於比了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