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聞鳩看了看馬路,說我也在曬太陽。在外面。他補充。
去看親戚?
不是,送我妹出門。
哦。
回複完,好一會兩人像是說好的都沒繼續回話,陽光正好,蜜糖的金色深淺不同的色塊拼在一起,他摸了摸手機,震動了一下。
阮佲問他在?
在的。
關聞鳩回複,他手不停打字過去,要不要出來透透氣?你一個人在家吧?
發過去後,一分鐘變得有許多長,長到在慢慢裹著糖漿的草莓,看紅色的果肉被金色流淌的糖漿包住,一開始是熱的,最後在風裡變幹,變冷,變硬,它看上去那麼漂亮。
關聞鳩抿起嘴,他的心像冷硬的糖漿。
快回吧——糖漿在說。
阮佲就是那個咬掉第一口糖漿的人,清脆的一聲響後,草莓的清甜冒出來,其中有塊熟爛了,裹滿了糖分,含在嘴裡綿軟而又沉重,比糖漿還要甜。
我們去哪?
關聞鳩深吸一口氣,腦袋飛快地轉起來,他很快想到了地方,梅花開了,最近有梅花展,中心公園那裡就有,開了好多,去嗎?不遠,也把大牙它們帶著,出來跑跑肉。
阮佲說好。
關聞鳩說那我來接你?
阮佲也說好。
關聞鳩讓他等自己來了再下樓,他到阮佲小區的時候,他已經在等著了,陽光在他頭發上撒著金色的糖霜,一開始低著頭,但一聽到車子的聲音他就抬起了頭。
笑開來說:“關先生!”
關聞鳩下車,問他:“不冷嗎?”
阮佲聳肩:“還好,今天太陽好。”說完抬頭,陽光照得人有些通透,毛茸茸,綿綿的,腳旁是個小煤球,是顆棒棒糖——裹了蜜的話梅糖。
“好像又胖了。”關聞鳩蹲下身,大牙就靠過來,“丸丸呢?”
阮佲彎腰摸摸大牙的頭,大牙就像個小火球,“天冷,它還在睡覺,就不折騰它啦,讓大牙在外面跑跑不錯,減減肉,最近臉又大了。”他捏著大牙的腮幫子給關聞鳩看,一坨肉,關聞鳩戳了戳,大牙冷漠看著,眼神迷茫。
關聞鳩一把抱起大牙,像抱著金元寶,就是黑不溜秋的,像只煤炭球。
阮佲笑著撩撩大牙露出來的小爪,被它收了回去埋在關聞鳩的臂彎裡,阮佲揹著他對大牙做了個鬼臉,大牙聞風不動,只要在帥哥懷裡。
阮佲打算上後面的座位,但關聞鳩卻說坐副駕駛座吧。好像十分平常的,阮佲沒說什麼,在他被扶著坐進去後,關聞鳩就把大牙放在了他膝蓋上。
關上車門,大牙撐起小肥身體,貼著車窗要看人,阮佲點它濕漉漉的鼻子,說:“要乖哦——”
大牙叫了一聲,關聞鳩坐上車來,黑柴哈哈氣,大膽地扒拉一下他,也被關聞鳩笑一聲,颳了一下鼻子。
阮佲把它爪子拎回來,大約是第一次坐在這位置上,屁股底下天然軟墊,有鏟屎官好聞的味道,左手邊,在它黑白視角下的依舊檢驗出來的帥哥,從未離得這麼近過,大牙甚至願意犧牲那喧囂的風景和狗子的好奇心,只為看帥哥的側臉。
認真的神情就像追星的小姑娘們,它的內心演出了一波又一波的尖叫,瘋狂的哈喇子如解凍的河水,窗外是嚴冬,大牙的心裡已經是春暖暖,夏炎炎,綠苗與荷花四處齊綻。
“他老盯著你。”阮佲告狀,把大牙的頭轉過來,倔強的狗腦袋依舊轉了回去,阮佲有些酸酸的,好像誰都酸,酸得不知道哪門子事。
視奸狂。
阮佲不服氣地搓著狗頭,眼睛對眼睛,關聞鳩抽空瞄一眼,像兩狗打架一樣,大牙脖子縮起來,短的,另一個毛炸起來。
關聞鳩車開到一個路口,從自己那拿出一小紙袋遞給阮佲,阮佲接過來還沒問是什麼,大牙就咬住阮佲的袖子,不讓他開啟,關聞鳩說是商店裡的小餅幹,剛出爐的。
開啟來一股奶香味,阮佲故意湊近紙袋口,哼了一聲給大牙聽,大牙彷彿生氣了,狼嗷一樣,嗚嗚叫著。
“略略略——”阮佲回複它,大牙瞬間愣著,小豆眼看向關聞鳩。
關聞鳩抬手拍拍阮佲的腦袋,“別逗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