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中的時候也喜歡過一個人。”
關聞鳩突然開口,大伯母笑起來猜道:”高三的時候吧?”
關聞鳩有些驚訝,大伯母難得一次說話讓侄子愣住了,心情些微放鬆了點說:”你別奇怪,你雖然有些成熟,可也不想想那時候調皮的事哪個沒幹過?我也算看著你長大,就跟親兒子一樣,你那年不對勁,早看出來了,只不過你要考試了,成績也沒影響,所以我才沒說。”
關聞鳩無奈地笑出聲,感念大伯母的貼心,說道:”我那時候也才毛頭小子,哪裡躲得過伯母你的火眼金睛呢?”
大伯母被逗笑了問他:”我現在分個神問你,老大不小的了,沒喜歡的人?”
她也只是好奇問問,不想這侄子居然有些害羞地笑了,千年狐貍萬年道行,大伯母雖然在內是個普通的慈母,在外也八面玲瓏,心思透竅,她沒繼續問,就等著未來的好訊息。
談了許久,大伯出來抽根煙,翻來覆去睡不著,到陽臺上發現妻子未睡,紅彤彤的眼讓他不好意思,夫妻間卻也說不出什麼話,只能嘆口不爭氣的,自己去客廳。
大伯母對著電話那頭侄子說:”你大伯起來了,心頭有事,頭疼了就抽煙,我去看看,待會我拍張蛋糕的照片,她吃不到好歹明天一大早起來見了照片好點,這幾天就麻煩你看顧著了,至於早戀的事,若是她願意說就好,不願意就等等,等回家來我和她說說。”
關聞鳩說好,”替我轉告一聲大伯,就說一切都好,不要擔心。讓他自己好好休息。”
”誒,好,你也早點睡吧。”
零點已過,他掛了電話沒立馬進去,從陽臺上望過去,小區徹夜未眠,但也僅限於年輕人,跑了一局後只留著卷騰的馬達,再從小區門口出去,唯有這時候他們叫著喊著才不會被追著擾民,還有一些暗下來的格子窗裡,一家早已趁著春運前奏離開了,到更溫暖的地方去,有白天暑氣留下來的溫熱的沙子,夜晚也同樣是溫吞的海水簌簌低徊。
關聞鳩用手機發了條語音過去,三十已經過去,大年初一,太陽還在睡,月亮掛在天上也在睡,幽幽散著光亮,枕在松軟的雲邊。
他手機震了,幾乎是緊接著劃開鎖屏,他問阮佲:”春晚結束了,怎麼還沒睡?”
阮佲回複:我睡過了,被兩小的壓醒了,大牙真重,我剛還做噩夢了。新年快樂哦!
什麼噩夢?
我夢見我一直在吃東西,可香了,可怎麼也吃不飽,後來突然出現大牙和丸丸,一個兔頭,一個狗頭,丸丸說我是白無常,大牙說我是黑無常。我就說狗屁!分明是我家的兔子和狗,正掛在我肚子上呢!然後突然又出現丸丸和大牙,變小了,分別在我左肩和右肩,小丸丸說阮佲,他們真的是黑白無常,你不曉得,在你睡著的時候我們的身體就被人佔據了,現在掛在你肚子上的不是真的我們,你快點逃呀!然後我就逃,黑白無常脖子拉得好長要咬人,我就一直跑,又沒吃飽,好累啊,我問兩個小的怎麼辦,逃不出去,小大牙在我耳邊說快醒過來,醒過來他們就吃不到你了。我就想怎麼醒呢?太著急了,那兩個長脖子誒哈哈大笑,說我逃不掉了!我急啊問怎麼辦,小丸丸說往自己臉上打一拳就好,我說不行啊,會疼,丸丸說不疼,你在做夢呢,夢裡不疼。那我說好,往自己臉上招呼一巴掌,就把自己招呼醒了。
阮佲發了一長串的語音過來,剛睡醒,說話也軟綿綿的,盡力向關聞鳩描述了一場莫名的噩夢,說完後忍不住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也一併錄到了話裡面去。
他不曾注意,聽到耳裡卻像是又尋不到藏食地點發出嘆息的松鼠,關聞鳩低下聲,聽在心裡像最含蓄嗡嗡朧朧的節奏。
好像安眠曲。
阮佲這麼想,還想問他家裡事嚴不嚴重,可一陣睏倦,丸丸和大牙像小火爐,捂得他不想動,懶洋洋的海龜一樣。
“我睡啦,你也早點睡。”
“嗯,好,希望不要見到長脖子黑白無常,然後吃什麼都吃得飽。嗯——有炸獅子頭?”
阮佲被逗笑,癢癢笑了一陣說:“好啊,你也有紅燒獅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