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洛陽城,金風送爽,梧桐葉已開始泛黃,只是在深夜什麼也看不清,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些忽明忽暗的火光………
曹芳端坐九龍殿御座之上,目光透過層層的宮牆,望向遠處邙山的方向,雖然也看不清什麼,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密信。
那封由夏侯玄親筆所書的信箋已被他讀了無數遍,邊角處已經起了毛邊。
曹芳此刻所在的九龍殿矗立在洛陽皇宮中軸線上,九級丹墀託舉著這座象徵皇權巔峰的殿宇。
每當朝陽初升時,鎏金殿頂反射出的光芒能讓半個皇城的飛簷都黯然失色。
十二根蟠龍金柱撐起三重飛簷,每根柱上都盤繞著一條五爪金龍,龍首昂揚向天,龍睛鑲嵌著西域進貢的血色寶石,在陽光下如同燃燒的炭火。
殿前九十九級白玉階兩側,立著十八尊青銅鑄造的麒麟獸,獸口中銜著長明燈,燈油以南海鮫人脂煉製,風雨不滅。
階下廣場鋪就的每一塊青磚都刻有篆書“受命於天”四字,磚縫間澆鑄銅汁,行走其上隱隱有金玉相擊之聲。
正殿門楣懸掛著先帝曹丕親筆題寫的“九龍在天”金匾,匾下朱漆大門鑲嵌著九九八十一顆鎏金銅釘。
門開時,整塊和田玉雕成的九龍屏風首先映入眼簾,九條玉龍在雲霧間翻騰,龍身鱗片皆用金絲勾勒,龍鬚以銀線穿孔懸掛,稍有氣流便顫動如生。
殿內穹頂繪有二十八星宿圖,星辰皆用夜明珠鑲嵌,入夜後依然熠熠生輝。
地面鋪陳的墨玉方磚打磨得能照見人影,磚下暗藏銅管,冬季可引溫泉水取暖。
御座後的整面牆壁是一幅用孔雀羽、翠鳥毛和金銀絲線繡制的《山河社稷圖》,其中黃河竟真以金粉調漆繪製,在特定角度看去如同流動的液態黃金。
最令人屏息的是御座本身——整塊紫檀木雕成的龍椅扶手處,九條金龍從椅背蜿蜒而下,龍口各銜一枚玉璧。
居中最大的金龍雙目是用漢武帝時期西域進貢的“夜光璧”雕琢,在暗處會自然發出青熒熒光。
龍椅兩側立著青銅仙鶴燈臺,鶴嘴吐出的火焰終年不熄,據說燃燒的是南海鮫人油混合著龍涎香。
“陛下,風涼了。”老太監張誠低聲提醒,為他披上一件錦緞外袍。
曹芳恍若未聞,目光依舊盯著西北方向——那是夏侯玄大軍駐紮的地方。
自從曹爽獨攬朝政以來,他這個皇帝就成了籠中之鳥。
每日上朝不過是走個過場,真正的決策都在丞相府中完成。
“張誠,”曹芳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你說夏侯將軍的兵馬,現在到何處了?”
老太監渾身一顫,左右張望確認無人,才湊近道:“回陛下,按約定,夏侯將軍的前鋒應已抵達邙山南麓,只待三更...”
大殿內,燭火搖曳,映照著曹芳略顯蒼白的臉龐。
“陛下,萬事俱備。”張誠推門而入,身後跟著兩名身著黑衣的侍衛——這是少數仍忠於曹芳的禁軍將領。
曹芳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多年的傀儡生涯讓他學會了隱忍,但此刻,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熱血湧上心頭。
邙山南麓,夏侯玄立於軍帳前,望著遠處洛陽城的方向。
這位與曹氏有姻親關係的名將,此刻身披鎧甲,腰佩長劍,眉宇間盡是肅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