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曉鷗眼神絕望:“那就值得殺人嗎?還要這樣滅絕人性地碎屍?”
“個人價值觀不一樣,也許他覺得值。”
“他在哪兒?你跟警察說了嗎?”
“一聽到風聲他跑了,我正差人到處找他呢。”
季曉鷗手指用力:“為什麼不報警?”
嚴謹被掐得齜牙咧嘴,吸著冷氣道:“我剛說了,正差人找他呢。我都找不到,你以為警察就找得到嗎?”
季曉鷗死死盯著他,看了他好久,慢慢放開手說:“坦白說,我相信警察勝過相信你。”
這話讓嚴謹實在傷心。每次面臨信任他還是信任他人時,季曉鷗選擇的都不是他。她不能像其他姑娘一樣給他足夠的崇拜和情愛也就罷了,可她連這麼一丁點兒的信任都吝嗇給他。他點點頭,帶著一點兒絕望後的賭氣:“行,我去公安局,這就去。不過你可想好了,湛羽的學校和父母不一定知道他做過什麼事,警察一介入,就全部公開了,以後都知道他做過b,他父母在親戚朋友面前還怎麼做人?”
他說的的確是個問題。季曉鷗不能確認,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李美琴,還能不能再接受同樣沉重的打擊?她閉上眼睛想了半天,輕輕嘆口氣:“公安局正在調查他的社會關系,就算你不說,他們順藤摸瓜,遲早也會知道這一點對不對?”
嚴謹也想了想,相當認真地回答:“理論上是這樣的。”
“對不起。”季曉鷗說,“請把你知道的告訴警察,等抓到兇手破案的那天,我給你補償。”
嚴謹一下打起精神:“你怎麼補償我?”
季曉鷗脫下手套,將手放在他的手心裡:“這一切雖然很糟,卻讓我看明白,拿不確定的未來犧牲現在的快樂,是件多傻的事兒!我們誰也不會知道,自己會在哪一天以哪種方式結束,對吧?”
她說得認真,嚴謹卻聽得糊塗,可今天不比往日,非常時刻他沒敢犯貧,只是握起她的手,將手心貼在自己的臉上來回摩挲著。醫院走廊上時有病人和護士走過,季曉鷗想把手抽回來,嚴謹卻握緊了不放,兩個人較了一會兒力,季曉鷗先放棄了,任憑他把自己的右手包裹在他的手掌裡。
值班醫生直到十一點多才現身,聽完季曉鷗的要求便一直搖頭,說這會兒就他一個值班醫生,不能出診。季曉鷗賠著笑臉繼續央求,一旁嚴謹聽得不耐煩起來,推開季曉鷗對醫生說:“那就麻煩你給開點兒葡萄糖和鎮靜劑吧,小老百姓命賤,不敢勞您大駕。”
季曉鷗急得推他:“你胡扯什麼呀?就算開了藥你會打點滴嗎?”
嚴謹一甩手:“你怎麼知道我不會?”
拿著藥出了社群醫院,嚴謹又開車帶著季曉鷗去附近的藥店買了藥棉、碘酊、膠布、繃帶、止血帶,以及一次性輸液器。
抱著這一堆東西,季曉鷗還是半信半疑:“我說,你到底行不行啊?”
嚴謹回答得簡單:“我練過。”
“你練這個幹嗎?你在活人身上操作過嗎?”
嚴謹再次不耐煩:“你怎麼這麼囉唆?這事兒有多難啊?我告訴你,就是‘心穩手穩’四個字。這四個字對我那還不是小菜一碟嗎?”
湛家十幾個親戚,嚴謹只見過湛羽的父母,還是在一種非常尷尬的場合下見過。可他天生具有一種我行我素的穩定氣場,在十幾雙陌生人半信半疑的目光逼視下,他也能保持一切行為合理正常。
輸液瓶倒掛在床頭支撐蚊帳的竹竿上,季曉鷗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排出輸液管中的氣體,捲起李美琴的衣袖,像一個真正的護士那樣,紮止血帶,啪啪拍打著她幹瘦的手背,好讓血管凸起,再嫻熟地消毒,針尖斜面向上斜斜刺入面板,這一剎那季曉鷗緊張得幾乎屏出呼吸,片刻的凝滯之後,回血室內迅速湧入鮮紅的血液,然後輸液瓶裡的液體開始一滴滴流下。
嚴謹居然一針搞定了!
用膠布固定針頭,調節好輸液的速度,他走到門外的走廊上抽煙,季曉鷗追出來,幾乎滿腔仰慕地問他:“嚴謹,這世上還有你不會做的事情嗎?”
嚴謹噴出一口煙,淡淡地回答:“當然有。”
“什麼?”
“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