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非常安靜,即便是冬季,山林裡也該有些響動的。所以,這般死一樣的安靜不正常到了極點。
溫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一次想起問了自己一路的問題——你能做什麼?
殺了吳菲?
逼著老闆殺了吳菲?
跟著大老闆他們一起殺了吳菲?
後來他發現,所謂“殺了吳菲”的種種計劃混雜了太多私人感情。情感上他不想吳菲活下來,但是理智知道吳菲的生死他無權決定。他既不是英雄,也不是梟雄,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人物,希望每一個喜歡的人都活著,好好的活著。
僅此而已。
所以,認清自己的能力和立場很重要。所以,才要不停地自問——你能做什麼?
花鑫曾經教過他——當你想不明白某件事的時候,就從頭再來,選擇一個全新的角度去分析。不要顧慮所謂結果,重要的是你必須把所有的細節打通。
從頭再來,那就重頭再來!
回憶像一場電影,一幕幕倒回他觸動保險櫃警報的那一天……
隨後,他發現,沒有答案的疑問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溫煦在寸草不生之地坐了很久,終於有了動作的時候,是從懷裡拿出了那把槍。檢查彈夾、上膛、開啟保險。
不正常的地方連風都吹不到,槍聲也就顯得尤為清晰。
花鑫聽見槍聲的瞬間猛地一震!多年的經驗讓他立刻判斷出距離槍聲還有多遠。黑暗中,他像一頭獵豹,飛快地朝著槍聲的方向狂奔。腦子裡都是空白的,之前設想的計劃,都被丟在了起跑點上。
一遍遍的設想裡有一聲再見,說過再見,還能再見一面。把離別拉得長一點,再長一點,看著他平平安安,走得時候才能了無牽掛。
槍聲則是提醒他——你可以選擇另一條路走,溫煦為什麼不會?每個人都在發生變化,而你卻天真的想著說一聲再見。
花鑫的路的確是走偏了,他沖出一片樹林時,距離灌木叢出口有一百多米,他必須橫向移動,才能到達斷崖邊。他確定槍聲是從斷崖下面傳來的,而一百多米的距離像是橫亙在面前的深淵。
這時候,他反而冷靜了下來。慢慢撤回一步,重新隱藏在樹林中。呼吸聲太大,他用手捂著嘴,從口袋裡取出夜視眼鏡戴好,謹慎仔細地觀察周圍的情況。
槍聲固然可怕,可這時候失去冷靜更可怕。就算溫煦來了,吳菲也不可能殺他,抓住他作為人質要挾監理會才是吳菲的作風。
所以,冷靜下來!
透過夜視鏡,可以看到斷崖對面的山體被密密匝匝的樹林佔據著,間隙裡沒有任何生物或者是儀器,想來吳菲帶人藏在更深的地方。為什麼要深藏?她們的目的是尋找剩餘能量核,有探測儀器的話就需要人步行,一寸一寸地找。除非,這裡也不是能量核的聚集地。
可是那槍宣告明就在這裡,誰來過?
謹慎起見,花鑫用生物探測儀測探周圍的情況,探測儀的範圍是五百米,除了動物,探測儀沒有發現任何人。他走出了樹林,一直走到斷崖邊上,向下看去。
夜視鏡裡的一切都要是灰色的,空蕩蕩的地面寸草不生,沒有動物,也沒有人。
忽然,花鑫被下面空地上的一個小黑點吸引了注意力,趕忙矯正焦距,黑點越來越大,逐漸清晰。
那是溫煦的揹包!
詭異,就是這樣在無聲無息之間擁抱了你。
溫煦怔楞地看著自己的手,手還握著槍,槍口因為發射過一顆子彈而有些熱,硝煙味充斥在鼻端,無一不在提醒他,剛才真的開過一槍。而且是對著自己的腦袋開過一槍。
所以,那子彈呢?
溫煦摸了摸右邊的太陽xue,再摸摸左邊的太陽xue,百思不得其解。他慢慢站起身來,環顧四周——空地上照舊寸草不生。黑暗中沒有聲音,風也沒有一絲。所有的一切都還是不正常的,唯獨丟了一顆應該打在腦袋裡的子彈。
好吧,那時候他想用命試一試,會不會死。荒謬的猜測得到了驗證,他卻因為這個而毛骨悚然。
他抬起頭來朝著斷崖上望去,哪裡空空蕩蕩,鬼影子都沒一個。
溫煦使勁搓了把臉,拿出手機,上面本該顯示日期時間的地方竟然啥都沒有!
“玩我呢!?”溫煦忍不住抱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