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厲死於慢性中毒這一點不但讓花鑫和溫煦非常意外,就算是爆出訊息的杜忠波在剛得知結果的時候也是被驚到了。
昨天晚上, 杜忠波跟花鑫說過對於汪厲案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還不到八小時, 法醫就驗證了杜隊長的直覺。
對於直覺這種事, 花老闆一向是不怎麼在意的。所以, 跟他在一起時間久了,就會發現這人總是慢半拍。花老闆從頭到腳都給人一種非常精明的感覺,可他偏偏總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 看上去就像對什麼事都不上心。不說以前, 單說杜忠波這個人。溫煦曾經說過,杜忠波的直覺一向是“穩準狠”, 被他那雙眼睛盯著, 沒幹壞事也會覺得自己幹了壞事。就是如此令人忌諱的杜隊長, 也沒讓花老闆刮目相看。
說到底,花鑫也個不大相信直覺的人。
樓門前鬧事的人都散了, 一切恢複了正常。
杜忠波從口袋裡掏出香煙盒,遞給花鑫,後者搖搖頭, 他便自己抽出一根點燃。吐出了一口煙,才說道:“具體是什麼毒,還要等最後的檢驗結果。目前能確定的就是汪厲的確死於中毒。就算沒有人紮他兩刀,他也看不到今天早上的太陽。”
“知道幾點下的毒嗎?”花鑫問道。
杜忠波搖搖頭:“不好說, 這事挺麻煩的。法醫告訴我兩天後才能出結果。我估計啊,這兩天我也能查個大概齊了。”言罷, 他看向一直沒吭聲的溫煦,“你啞巴了?”
溫煦沒想到杜忠波會點自己的名,下意識地看了過去,看到杜忠波的臉上盡是戲謔的笑意。溫煦哭笑不得地說:“兩尊神在這呢,我能說什麼啊?”
杜忠波呵呵一笑,道:“溫煦,你什麼時候學會裝孫子了?”
溫煦誠懇地擺擺手,說:“我是真沒什麼可說的。接下來的事你們都清楚該怎麼做。既然是中毒死亡就不能排除報複性殺人,所以要調查汪厲的人際關系、經濟問題、最後一個見過他的人是誰、最近有沒有跟人結緣什麼的。哦對了,還查一下他是從什麼地方返家才能經過新開發區。”說完這些,他的目光流轉到花鑫的臉上,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花鑫的心情真的是不怎麼樣。從回到本市到現在,事件一個接著一個的突發,上一個還沒消化掉,下一個邊便墨登場。借用自己助理的一句話,就是——太糟心了。
花鑫覺得糟心的同時,溫煦也在琢磨這些事。汪厲的案子發生了不到二十四小時,死因就變了。這回好,別說看到什麼真兇了,估計連人家一根頭發都摸不著。時間跳躍這項牛逼的能力也毫無用武之地了。
對汪厲一案,花鑫和溫煦都覺得很鬱悶。但是杜忠波卻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不過就是剛剛聽說汪厲真正死因的時候驚訝了一下下而已。現在,他既沒有覺得鬱悶,也沒有覺得糟心。案子嘛,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唄。
“我說你倆都便秘了嗎?”杜忠波似笑非笑地問道。
溫煦咂咂舌,一臉無奈地說:“這案子非常麻煩啊,杜隊長。”
“哦?”杜忠波挑起眉毛,問道,“怎麼說?”
溫煦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給他解釋:“你看。我們只能回到死亡時間的前一個小時,就是說,這一次我們根本看不到兇手,甚至摸不到下毒現場。你說麻煩不?”
聽完了溫煦的解釋,杜忠波沒有及時回應什麼,他低下頭看了眼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踩髒的鞋面,忽然想起,早上出門前黎月夕把這雙鞋擦得幹幹淨淨,幹淨的都可以用來照人,心裡不免有幾分怒氣。
溫煦不知道杜忠波在想什麼會想得面色不善,恐杜症當即發作,連續後退了幾步,退到花鑫身邊才覺得安全了些。花鑫倒是沒留意到杜忠波的變化,還在想著自己那點心事。
杜忠波抬起頭,問溫煦:“有紙巾嗎?”
溫煦忙從揹包裡掏出一包來給他。杜忠波接過紙巾,卻沒有下一步動作,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把紙巾揣進口袋裡,說:“我要去看證物了,一起吧。”
黑我一包紙巾,這算什麼意思呢?溫煦覺得越來越看不懂杜忠波了。
跟著杜忠波走進醫院大樓內,到了三層後見到幾個醫院方面的主管。杜忠波隨便問了幾句,跟在後面的溫煦就明白了很多問題。
——比方說:當夜參與搶救汪厲的醫生護士全部被隔離,等著檢驗結果,耗時需要兩周。再比方說:屬於汪厲的東西要經過特殊的專業處理才能交給警方,耗時需要五天左右;再再比方說:汪厲以前的病例已經找到了。
花鑫跟杜忠波並肩走在前面,忽覺得有人在後面拉了拉自己的衣袖,回頭一看,是溫煦。這人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似乎有話要說。
花鑫慢下腳步,等著溫煦跟上來,問道:“什麼事?”
“你問問,汪厲死亡前清醒過沒有,有沒有留下什麼話。”溫煦說道。
花鑫搖搖頭,說:“應該是沒有清醒過,不然的話,小七一定會知道。”
溫煦有些沮喪地嘆息了一聲:“線索真是少的可憐啊。”
花鑫聞言笑了笑,習慣性地摸了摸他的頭發,隨後轉身繼續朝著前面走去。
不多時,眾人來到了病理室門口,醫院的主管開啟門,分別給杜忠波幾個人發了手套、帽子和口罩。等他們穿戴完畢,才正式進入病理室。
這間房很安靜,也很冷。處處都是幹淨的白色和儀器的銀色,冷硬的沒有半點人氣兒。溫煦打量了幾眼周圍,看到只有冰櫃和實驗臺,還有一個個貼著標簽的大小不一、樣式不一的瓶瓶罐罐。
溫煦緊走了進步,停在花鑫身邊,小小聲地說:“是不是隨便打碎一瓶就能引發死亡病毒的蔓延,然後整座城市都被戒嚴了……”
“電影看多了吧你?”花鑫敲了一下他的腦門,笑道,“這是病理室,不是生化武器室。”
溫煦笑著避開了花鑫的第二次敲打,一扭頭看到了窗外,瞬時眉頭一緊。上來的時候外面還是陽光明媚,這才過幾分鐘就陰雲密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