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華陽的手背上埋著輸液針頭,胸口和太陽xue以及頸動脈都貼著電極磁片, 連線著電極磁片的軟線彎彎地垂在半空中, 另一頭連著儀器, 儀器連著膝上型電腦。在膝上型電腦螢幕上, 顯示著滕華陽身體情況資料。
羅建用程式控制著輸液的時間, 過了一分鐘左右,對副會長點點頭。
副會長瞥了眼花鑫,問道:“你來?”
花鑫坐在臺燈光暈的邊緣, 大半張臉都隱沒在黑暗中。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情況怪異的滕華陽, 低聲說道:“殺人能給你帶來什麼快感?”
羅建一愣,下意識看向花鑫。見他對自己不理不睬, 又轉頭去看副會長的臉色, 副會長神色從容, 就像沒聽到任何人說什麼一樣。羅建有些後悔這唐突且不合時宜的舉動。如果自己能沉得住氣,想必也不會被副會長叫到那種地方密談, 更不會看到那幾份資料。
羅建暗暗自惱著。
滕華陽嚥了嚥唾沫,暴露在燈光下的臉漸漸浮現出回味一般的表情。
花鑫又問了一遍:“殺人能給你帶來什麼快感?”
滕華陽的視線移到花鑫的那邊,聲音說沙啞地說:“就算我說了, 你也不會理解的。你們都是凡夫俗子。”
花鑫翹起二郎腿,懶洋洋地說:“估計你說了我也懶得聽,就當我沒問。”
羅建抿了抿嘴,剋制了一下想要笑出來的聲音。
滕華陽似乎很憋屈。好像準備來一場漂亮的個人演講, 結果沒有人願意聽他開口說一個字。
花鑫抖著腿,扭頭看著副會長, 漫不經心地問道:“我餓了,這有吃的嗎?”
副會長問道:“想吃什麼?”
“佛跳牆。”
副會長嫌棄地懟回去:“你怎麼不吃唐僧肉呢?”
花鑫樂了,站起身把香煙咬在嘴角,指著面色詫異的滕華陽說:“他要是不開口,把黎月夕找來。我去找佛跳牆了。”
羅建沒想到花鑫居然要走,第一反應就是花鑫肯定是在跟滕華陽打心理戰,不是真的要走。沒想到,副會長眉頭一皺,說:“你只問了一個問題,就走?”
花鑫轉了半個身,瞧了滕華陽一眼,說:“一個問題足夠找到他的弱點。”
“什麼弱點?”羅建好奇地問道。
花鑫說:“黎月夕。”
黑暗中,傳來滕華陽不屑地一聲冷笑:“一個小屁孩,是我的弱點?”
花鑫將香煙重新夾在指間,說話的時候有些慵懶。他說:“如果沒有那些人,你現在還是一個活動在社會中的騙子,一個壓抑心裡陰暗面的邊緣型心理異常者。他們找到你,釋放你心裡的惡魔,讓你去殺人。”
說道這裡,花鑫慢慢地走向滕華陽,走到他的背後,沉聲說道:“你覺得自己是萬裡挑一,是最特殊的,不可取代的。所以,剛才你說我們都是凡夫俗子。但是,你很快發現自己只是他們為了得到黎月夕所打造出來的一個工具,悲劇的是你還不是唯一的工具。”花鑫俯下身,腦袋挨近了滕華陽的腦袋,“他們為了得到黎月夕做了很多事,死了很多人,他們根本不在乎這些。你最瞭解了,不是嗎?”
花鑫微微側頭,眼角的餘光瞥著滕華陽,眼神戲謔。被這樣的眼神看著,滕華陽吞嚥著唾沫,臉色慘白慘白。
“你很快明白,黎月夕比你還要特殊,他才是真正獨一無二的。你羨慕他、嫉妒他。所以呢,當你殺害他父母的時候,你將心裡壓抑著的情緒發洩出來,活生生折磨死了他們。”言罷,花鑫一改之前深沉的嗓音,輕佻地撇撇嘴,“可惜,就算你殺再多的人,也不能取代黎月夕。如果說你心裡有個魔,那就是黎月夕。”
“你放屁!”滕華陽忽然使勁地掙紮想要站起來,但是手腳都被銬在椅子上,掙紮只能發出一些聲響罷了。
花鑫抬手照著滕華陽的後腦勺抽了一巴掌,隨即一臉嫌棄地看著自己的手,一秒鐘都不想多待似地走到桌子旁邊,說:“就這樣吧,他不老實就把黎月夕找來。我去吃佛跳牆了。”
說完,花鑫不顧對他大吵大罵的滕華陽,大大方方地走出了房間。
羅建整個人都愣住了,木訥地看著副會長:“那個,他真走了?”
副會長頭疼地嘆息了一聲:“讓他睡會兒,我去找黎月夕。”
滕華陽聞言更是破口大罵,羅建沒被他出第二句的機會,動動手指讓他徹底昏睡了過去。
——
花鑫離開小樓之後,當真準備回市裡找佛跳牆。電話一個個打到經常去的酒店,都說那玩意兒要提前準備,您早說啊。好在,有家酒店提前做的佛跳牆沒有等來客人,讓花鑫撿了漏。
車子剛剛駛入市區,花鑫的手機響了。在他關閉拒絕所有來電功能之後的十分鐘內,杜忠波率先找到了他。
因為可以吃到佛跳牆,所以花鑫的心情好了很多,就接了杜忠波的電話。
“什麼事?”花鑫不冷不熱地問道。
“你是不是剛從滕華陽那邊出來?”杜忠波問道。
花鑫看了眼操作臺上的時鐘,回道:“出來半個多小時了。”
“哼哼,我正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