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煦帶著周谷城走的是後門,進了院子,周谷城就很緊張地四下觀望,他倒不是觀望這大院子的風景,而是下意識地找起狗來。
溫煦的腳步越走越快,周谷城緊跟著他,繞過荷花池和涼亭,布上青石板臺階。這會兒,周谷城才意識到這裡大得離譜。還沒等他從驚訝中緩過神來,溫煦已經開啟門,推著他進了屋子。
僅僅是玄關,就讓周谷城目瞪口呆。
溫煦只開啟了玄關的燈好換鞋,隨後藉著月光,帶著周谷城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間。
燈光亮起,房門關閉,溫煦長籲了一聲,說道:“左手邊是浴室,你先洗個澡,我去給你找點胃藥。”
溫煦走得時候順手關了門,周谷城彎著腰捂著胃,靜靜地聽了聽門口的動靜,數秒後,挺直了腰板,臉上盡是剋制不住的興奮。他迅速地開啟衣櫃、抽屜、床頭櫃這些平時存放東西的地方,然而,並沒有看到臆想中的高階服裝、奢侈用品、大把現金。周谷城嫌棄地撇撇嘴,掀開枕頭,忽然發現,在枕頭下面還有一塊手錶。
手錶雖然有些舊,表盤上還有不少劃痕,但周谷城確信自己沒看錯。這個牌子,這個款式,至少在三四十萬左右。
一定是新老闆給溫煦的。哪怕是舊表,拿出去賣掉也會值很多錢。那小子還在他面前哭窮,說什麼預支薪水。哪個老闆能一下子給員工預支幾萬的薪水?況且,溫煦不過就是個保姆而已。
周谷城暗自算計著,如果不是那個老闆很好騙,就是溫煦在騙自己。想到這裡,周谷城對溫煦有了幾分怨懟。
不過,為了不引起溫煦的懷疑,周谷城還是去衛生間洗了澡。十五分鐘之後,推開浴室門,看到更衣間的椅子上放著一套衣服,一個t恤一條短褲,洗掉了原有的原色,泛著被歲月打磨過的灰白。
就算是在家裡,他也穿著一千多元的真絲睡衣,這種衣服看著都不想穿。怎奈,戲要演足套,不想穿也要穿。
溫煦站在床邊,見周谷城出來,說道:“先吃藥。”
周谷城接過水杯,還問了一句:“這是什麼藥?”
“緩解胃痛的,我老闆腸胃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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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是老闆吃的,周谷城一口吞服了兩粒膠囊。溫煦掀開床上的毯子:“先躺一會兒,咱倆說說話。”
周谷城巴不得的。
看著周谷城躺在床上,單手墊在腦後,溫煦忽然想起了年少時,他也是這樣霸佔了自己的床,看著他坐在一邊寫作業,一看就是半夜。
回想起跟周谷城的過去,溫煦倒有些不明白了。當初懵懵懂懂的情動,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他第一次背自己回家?是他第一次為了自己打架?還是他站在雨裡,等自己一同坐車回家?
年少的周谷城,真的很溫柔。
“小煦,發什麼呆呢?”周谷城見他不吭聲,開口問道。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周谷城的表情有些黯然,嘆了口氣,才說:“說真的,好幾次都要撐不住了。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也不會來找你。”轉而,苦笑道,“說這些有什麼用呢?都是我沒本事。如果我能有一番作為,就不會找你借錢了,當初也不會讓你被村子裡的人趕出去,都是我沒用。”
“不怪你。”
聽到溫煦的回答,周谷城的心裡愈發覺得不妥。從見面到現在,溫煦沒有問過他為什麼忽然就來了,也沒問過醫院那邊是誰在照顧奶奶。吃飯那段時間裡,他只問了奶奶手術的情況,以及術後如何恢複這一類的讓人厭煩的事。
溫煦靜靜地坐在一邊,眉宇間有著濃濃的疲憊之色。
周谷城的眉頭微微動了動,好像偷著下了什麼決心似的:“你也去洗個澡,回來接著聊。”說著,騰出裡面的一點地方給溫煦看。
溫煦笑著搖搖頭。
周谷城也笑了:“還害羞了?咱倆可是從小就睡在一起的。”
“我還有工作呢,你先睡吧。”溫煦起身,把椅子放回原處,“明早我來教你吃早飯。”
見溫煦沒有跟自己睡的意思,周谷城還暗暗鬆了口氣:“那好吧,我不耽誤工作,不過你也不要熬夜。”
溫煦點點頭,露出一點笑意,轉身走向房門。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時候,溫煦回了頭:“古城,你的胃好點沒有?”
周谷城想,老闆的藥必然是最好的,於是回道:“不疼了,這是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