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然是開車帶沈淺去那座古城鎮,沒有帶淺淺和雜毛去。進了城鎮,尤然把車速開得很慢,他細細地觀察這個不是很大的小城鎮,車道窄,車輛也少。他這輛勞斯萊斯幻影確實有些紮眼。
當停在她家的時候,沈淺率先出來。老宅子的鄰居就如打地鼠的那些偶爾竄出來的地鼠一樣,露出個腦袋,好奇地看。
跟沈淺玩得比較好的菁菁竄到沈淺旁邊,小聲盤問:“淺淺姐,你賺很多錢了啊。”
“不是賺很多錢。”沈淺有些尷尬。
這裡很鄉下,基本沒什麼有錢人,一般有好車來的,都是菁菁口裡所說的賺錢衣錦還鄉,說也奇怪,這古城的漂亮女孩出去以後回來,都是帶有錢男人回來的,至於是否是正室,那就無從考據了。
沈淺的媽媽一直是做個體戶,賣點嬰兒用的奶粉。簿銷多利那種。
尤然遲一步出來,當他出來以後,菁菁便瞪大眼,囔囔自語,“好帥的哥哥啊。”
沈淺不禁臉上掛起幾道黑線,尤然不該開這麼紮眼的車,更不該……在午休的時候,帶她來家。這城鎮本來就不到,會引起話題。
尤然按了下車鑰匙,勞斯萊斯幻影發出警鈴“嘟”了一聲。尤然走到沈淺面前,把她摟在懷裡,看了看眼前這間很久的宅院。
大概一個院子,左右鄰居加起來也有七八戶,這些地鼠一樣從窗臺或者門口看他們的鄰居年齡都是老一輩,也許沈淺的母親是這裡最年輕的住戶吧。
菁菁一直盯著眼前這位帥哥哥看。菁菁是個十七歲的高中生,挺愛八卦的小女生。她越看尤然越熟悉,想起前不久在家收拾堆積如山的舊報紙變賣的時候,一則交通事故頭條,那上面有錢家的少爺頭像跟眼前這位帥哥哥九成相像。
“淺淺,你確定你媽這個時候在家?”他觀察了整個院子,獨獨只有正西邊那戶門和窗都是關著的。
沈淺點頭,“嗯,我去敲門。”沈淺其實有鑰匙,但她選擇了敲門。
她敲了一陣子,門還是沒動靜的。她微微一愣,覺得奇怪。媽媽中餐都喜歡回來做,然後睡個半個小時的午覺,再繼續開店。這種經營方式雖然賺不了錢,但媽媽開這個店也就圖個溫飽而已。
“淺淺,你媽媽在屋裡,可能睡著了,你再瞧瞧。”隔壁的阿婆,好心提醒有些動搖的沈淺。沈淺點了點頭,繼續敲。
果不其然,裡面有了動靜,然後一個頭發有些淩亂蓬鬆,穿著碎花棉布睡衣的中年女子開了門。
沈母對於眼前還在旅遊卻突然到訪的沈淺表示驚訝,然而更讓她驚訝的是沈淺身後她久違許多的曾經少年,尤然。
沈母第一次見到尤然,也是這樣的情況。只是那年天氣很熱,正是暑日,梧桐樹上的知了叫個不停,天氣又幹燥。她習慣了中午小咪半個小時,開著電風扇消消熱。
也是同樣,沈淺在外敲著門,她開門,見到了本來在校的沈淺還有她身後的瘦高少年。沈母不喜歡長得標誌的男孩子,覺得不可靠,會花心。尤然不僅標誌,還可以說漂亮。
有一雙深邃烏黑發亮的眼睛,笑起來,似乎眼睛都能說話了。這樣的少年,哪個少女不迷戀?而且那年沈淺不過十八歲,上高二,她剛回來,就迫不及待把男孩子帶回來,這是什麼情況?這不是她當年的重蹈覆轍嗎?
沈母是個極其專一的女人,她那個時候也早戀,有個同樣長著標誌的男朋友,那人便是於天陽。那個時候感情很純很幹淨,拉拉小手都不敢。
往往初戀總會不成功,卻那麼銘記在心,深深刻在心底最深處。
他考上大學,去上大學,她考上不倫不類的大學,便沒去上了,到針織坊做了女工,從此南轅北轍,偶爾的幾封信也在不知不覺中斷了,就這樣一段感情不了了之。
後來機緣巧合,她和他重複,她知道自己的感情,她以為可以重來,早就認定了解天陽會是她的真命天子,只是……等到她萬劫不複的時候,她遭遇了曾經她最嗤之以鼻的“捉姦在床”。
她光著身子被他的妻子扯下床,拳打腳踢。她多無辜,那個男人從來沒告訴過她,他已經結婚了。
她會恨他,一定會的。可是那天,那個男人情願在他妻子的朋友面前同樣光著身子,死死護著她,不讓她受傷,嘴裡哽咽地說:“對不起,我不告訴你,是怕你不要我。”
是的,要是告訴她,他結婚了,有了老婆,她是斷然不會接受重來,她的自尊心怎麼能允許?那次以後,她徹底消失在那個男人的世界,揹著他,生了沈淺,背負著一生的負累,一個女人帶著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