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說,他老婆等了他五年,最後病死一個多月,屍體發臭了才被人發現,草草埋在土坑裡了。他去了那土坑,上面長了很高的草,他這才發現,他在外整整去了八年。
那間破舊的土房子裡,什麼都沒有,唯獨在他們結婚那時藏酒的地方發現一個木匣子,裡面平平整整地躺著由一條紅色繩子上穿著一隻翠綠的翡翠玉兔。
那是秦老爺子一輩子的最後一次流淚,從此不娶。
尤然不禁把目光看向秦老爺子,那眼神中夾雜著感激、還有一種信念。他明白他外公的意思,好好去珍惜現在所擁有的。
秦老爺子只是微笑點頭還有一聲喟然嘆息。秦老爺子當初把女兒嫁給尤司令不過是雙收,秦老爺子以前賺得大部分黑道白道均攤,他急需一個穩定可靠的靠山。當時尤司令還不是尤司令,而且他也有老婆兒子。
是秦老爺子一點點幫他爬上來,兩人之間來往多了,經常在秦老爺子家做客,那時情竇初開的女兒喜歡上了尤司令,有些事情都順水推舟了。尤司令是個聰明人。
尤司令的聰明得到了秦老爺子的贊賞,卻也得到了他的嗤之以鼻。為了事業,拋棄糟糠之妻,不為人道。兩人之間存在利益關系,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到遇見於橙,秦老爺子埋葬多年的往事被挖掘出來,寄物憶思。
於橙太像他的妻子,他心中的愧疚還有說不出來的緬懷。他又見尤然和於橙關系不錯,讓他想收了解橙到他家來。這才發現,尤然迷戀他的初戀,而且是那麼瘋狂的程度。
秦老爺子不理解,在他認為,錢和利益才是一切,他以為用這些為誘餌能就範,只是他錯了。尤然這個外孫的執著,近乎一種偏執,就像他的妻子一樣。不為錢、不為名,只為心口處的一份簡簡單單的愛。
其實秦昊的離奇出走,是秦老爺子放的水。這船上四面八方都有勘察員,還有雷達,能輕易逃過?是他拜託陸子昂借用他的私人直升機給秦昊用,讓他逃婚。
秦昊到他房間說要退婚,他不要財産的時候,秦老爺子頗為驚訝。問了原因,秦昊只是說:“爺爺,表哥不肯娶於橙,是因為心有所屬,我當初要娶於橙,是看中那筆財産,可是我發現,表哥那條路是正確的,對不起,爺爺。”他鞠個躬,離開秦老爺子的房間。
秦老爺子想,當初他為了錢為了出息,難道是讓他妻子不受別人的嘲笑?不過是自己的自尊作祟罷了。他縱有千百億萬家財,他很少真正開心過;而他的女婿,尤司令又得到過什麼?除了名利,他恐怕是失去了更多。他們都是以身外之物,辜負了愛他們的人。
從沈淺上船的時候,秦老爺子就知道沈淺就是尤然的初戀。在尤司令的口中也知道他們的過往。不知為何,秦老爺子心口悶悶的,像壓了一塊石頭,讓他喘不過氣。
秦老爺子凝望著臺上,尤然把那紅繩子系在沈淺的脖子上,在她脖子上輕輕落下一個吻,微微一笑。
沈淺嗔怪地看著他,卻又嬌羞地說:“臺下那麼多人呢,你真不要臉。”
尤然颳了下她的鼻子,“晚上我還要幹更不要臉的事。”
“想都別想,哼。”沈淺扭捏著身子,向臺下鞠個躬便逃到後臺上去。那樣子倒像是落荒逃跑。臺下的名流撲哧笑了起來,有位男士對臺上的尤然說:“尤少,你的美嬌娘害羞了。”尤然淡笑,追了過去。
坐在臺下的尤司令看兩人這麼鬧,一陣頭疼,“這兩孩子……”
秦老爺子側頭問他,“說起來,你後來是怎麼知道沈淺不是你女兒的?”
“沈淺的母親後來告訴我的,沈淺出事的以後一個月左右。”尤司令也有一絲不解,“她說沈淺出車禍不是一場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撞她們母女,要不是沈淺把沈淺的母親推開,自己激靈的退一個半身,恐怕兩人都見閻王了。她求我幫他們找到兇手。”
“哦?這個有趣,還有人要殺他們母女?”
“我當初也好奇,問了詳情。她說事故那天是半夜,她店剛打烊,兩人準備回家,後面一輛車直接撞過來,而且是橫沖直撞。她當時嚇傻了,根本沒去看什麼車牌。”
“那你查到什麼?”
“自然什麼也查不到,沒有人證沒有一點資訊。我問她跟誰有仇,她支支吾吾說沒有。”
“沈淺就一個媽媽?”秦老爺子奇怪問了下。
“嗯。當初她來我家,說沈淺是我女兒,說是我前妻跟我離婚的時候懷上的,那時我不信,年齡上不符,但也不排除戶口登記晚了。後來我特意查了下她的戶口,上面上顯示是未婚,所以我就信了。”
“哦?有意思,未婚生子?”秦老爺子擺弄下自己的精緻柺杖,戳了戳地面,“這還牽起一場謀殺案來了。”
“沈淺醒後,她母親就來電叫我不要管這事了,後來又人間蒸發了。”尤司令蹙了蹙眉毛,顯然當初他是想管這件事。
“可能她知道兇手是誰了,但是不想揭發而已。”秦老爺子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拿出一根點了起來,吸了幾口,“我們這事就別插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爸,這事我知道,我不這麼多年都沒管嗎?”
“嗯。”秦老爺子閉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