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 區區一個小女子, 竟能讓兩大帝王在她身上費心勞力。
霍清怡實在不知該哭,還是該受寵若驚!
那麼, 這大半個月的恩愛, 蕭湛堂對她的諸般寵溺呵護,全都是愧疚麼?因他利用了她, 因她懷著他的寶寶, 卻被抓去敵國做人質,他便有一絲愧疚,才想著補償她,才會事事順著她, 拿出他所有的耐心, 變著法子對她好!
若再往上追溯, 他不是將計就計,而是在一開始, 就精心佈下一個局呢?他故意對她好,示愛與她, 做戲給所有人看,讓霍翎誤會她是他的弱點,跳下他精心設好的圈套!
霍清怡面色微微發白, 喉嚨似被大手緊攥著, 沉甸甸的、壓抑的,有些呼吸不過來,似有一根根針, 狠狠地紮上心房,讓她疼痛難忍,恨不得暈厥過去。她的手下意識撫上小腹,似乎感覺到了腹中的寶寶,那個與她血脈相連的孩子,心才鬆了鬆。
他又不是沒有利用過她,上次他收服姜瀾時,故意為她擋劍,和她一同墜崖,便是在利用她做戲。一回生,二回熟,為何她這次要耿耿於懷、承受不住?
見她狀況不佳,蕭湛堂面色微變,擔憂地問道:“不舒服麼?會不會是車內太悶,還是你生氣我反駁你?”
霍清怡默默不語,心裡實在不是滋味。
“怎麼了?”蕭湛堂輕撫她的胸口,心急道,“我不該反駁你的,當順著你才是,乖,別氣了,別傷了自己……”
實在是失策,明知她有了身孕,近期總孕吐又不舒服,他當順著她讓她開心才是,偏生要去和她爭辯!
任他如何哄著,如何說著趣事,她也不曾重展笑顏。
蕭湛堂終於慌了,將她摟在懷裡,又握著她的手,吻了吻她的唇後才認真道:“你若怪我不順著你,那便來懲罰我,要捶要咬都隨你,不要傷了自己,若動了胎氣而小産,對你的身子不好。乖,聽話!”
“我才不會為你傷了寶寶!”霍清怡斥道,輕咬了下唇,目光有點迷惑,單單憑他的言行,真真是疼愛她的,倘若全是虛情假意,那該有多可怕。
大豬蹄子,果然愛騙人,都讓她分不清真假。
霍清怡一氣之下,便想和蕭湛堂一刀兩斷。但為了寶寶,念在他是寶寶父親的份上,她又想信著他,只願他別作死!
她閉上眼道:“懶得和你計較。”反正,她有了寶寶,大豬蹄子若如她父親一般,冷心絕情,她也不會要他,會和寶寶生活得幸福歡樂,讓他伴著他的江山孤獨終老。
聞言,蕭湛堂倒放心了些,無奈道:“好好好,不氣便好,以後別再嚇我。”他低首,附在她耳邊溫言道,“你夫君雖有一顆強大的心,但也經不住小嬌妻一驚一嚇。”
“呸,不要臉!”霍清怡啐了他一口,忽伸手攬住他的頸,媚眼如絲,語氣嬌媚妖嬈,言笑晏晏道,“夫君,你對我的心,始終如一麼?”
蕭湛堂怔了怔,細細望了望她,目光輕閃,毫不猶豫地應道:“那是自然。”原來,她迄今為止,仍舊不信他,對他抱有懷疑,那麼,她剛剛的反常,是因猜到了什麼,以為他會對她不利?
他的混賬貓啊,他便讓她這麼沒有安全感麼?相識至今,他有哪點對不住她,傷過她的心?偏偏只有她,一心想著逃跑,一心欲棄他而去。
莫名的,蕭湛堂腦裡浮現一幕,便是那日早晨,她被武安君抱回來時,不知何故,竟在夢裡落淚悲傷。在她的過去,必然有過一段不佳往事。
“你父母健在麼?”他輕輕問道。相識至今,在她的口裡,從不曾提過雙親。
聞言,霍清怡斂去情緒,默了默後回道:“父親和母親青梅竹馬,如願走入婚姻殿堂,幸福美滿了一段時日,後來父親在外面有了人,母親受不了,便和他大吵大鬧,感情破裂,母親在我面前自盡。”
“男人都冷心薄情麼?”她仰著臉問道。她的父親,一點也不念妻子持家的辛苦,嫌她不打扮,便看上外面光鮮亮麗的女人。
蕭湛堂緊緊摟著她,斬釘截鐵道:“至少我不會,有你便好!”他終於明白,為何她總不信任他,有著這樣一段往事,受父母影響太深,且近日諸事繁雜,自然便對他缺乏信任!
他有一瞬間沖動,便想告訴她所有事,但轉念一想,她心裡的症結,不是他幾句話便能解的。他要做的,是讓她永遠信任他,再無一絲懷疑!
因而,蕭湛堂在決定策略後,只說了這樣一句:“貓貓,我不會負你,你信我便是。”
聞言,玄清一怔。他記得這個“稱呼”,曾在蕭湛堂口裡說過,如今“倪拂鈞”為何也……
蕭湛堂微含著笑,向他望去一眼,目光意味深長。
“男人都愛花言巧語。”霍清怡哼了聲,臉上倒顯露幾分笑容。
二人又甜甜膩膩到了一起,玄清瞅著瞅著,偏過了頭。
馬車行程不快,繞過揚城城關,便到了錦國軍中。玄清表明身份,有錦皇信物在,自然暢行無阻。元帥命上百精兵,沿路護送三人前往錦國。轉眼又十天過去,霍清怡有兩月身孕,正是危險時期,幾人便放慢了行程,猶似在遊玩般。
彼時正是亥時五刻,霍清怡一化成貓,便覺下身疼痛,貓眼裡頓時驚恐,急得“喵喵喵”直叫。
好疼!難道真是要生了?才兩個月,不用腦去想,都知道生下來的不是胖娃娃,必然是一窩貓崽崽!
“喵嗚嗚……”霍清怡身心劇痛,攥著兩只小爪,圓溜溜的眼裡噙著羞惱,直勾勾瞪著蕭湛堂。都怪這貨,讓他一語成讖,當日誤認了三隻小奶貓,如今倒成了事實。
“別怕!”蕭湛堂急道,雖如此說著,但顯然亦有點慌張,所幸早有準備,已備好生産所需,“獸醫、獸醫!”
在這兵荒馬亂中,要找一個獸醫,可得費大力氣。因而,他早已命宮裡獸醫易容,日夜兼程地趕往這裡。
霍清怡痛得直嗷嗚,脾氣有點暴躁,一口咬住蕭湛堂的手指,疼得淚眼汪汪,委屈巴巴道:“喵嗚嗚嗚嗚……”簡直疼得她的心直哆嗦,四隻小腿抖個不停。
“乖,不哭,很快就會好,貓貓生崽崽很快的,”蕭湛堂一個勁的安慰,握著她的小爪,輕輕撫摸她的腦袋,又急又擔憂,聲音裡滿懷憐惜,“出來了一點,再加點力,快了,貓貓,能看到寶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