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吧。”玄清低聲道,又抱了她而起,自言自語道,“耽擱久了,追兵怕是又近了些。”
在躲躲藏藏間,一晃半個月過去。霍清怡心有不安,貓身瘦了一圈,但小肚子仍圓溜溜的,不曾變小,而人身依舊如昔,基本沒有什麼變化。
“好了嗎?”在一棵大樹前,玄清揹著身問道。銀月皎皎,月華灑在他的身上,無端生出一絲柔和。
霍清怡穿上長裙,簡單挽了個發式,套著一雙布鞋,沉著臉從樹後走出,氣鼓鼓道:“再說一遍,我要去醫館,明日早上便去,還有,以後不準匆忙趕路。我估摸著,錦皇必曾下令,不準你傷害我吧,否則沒了我,她怎麼要挾我夫君?”
玄清靜靜不語,心有一抹無奈,但正如她所言,陛下有命令,不得傷她一絲一毫。
見此,霍清怡哼了一聲,不悅道:“所以,你最好別逆我的意。如今我們已出帝鸞國,追兵已不見蹤跡,你也不必擔心。”一說到這裡,她心裡的氣便不打一處來。
那個大豬蹄子,真是沒有用,手上有千軍萬馬,竟都抓不住一個人!傳令各郡縣尋貓、盤查合符有何用?玄清壓根不走官道,直接穿過十萬山林;關閉通往錦國的城門有何用?玄清不直入錦國,而是前往鄰國西陵,繞一圈再回錦國。
至於追兵,便不用提了,早讓玄清甩了。
二人慢步向前,便似飯後散步般。
霍清怡心裡堵著氣,摸了摸小腹,不是滋味。月信至今不曾來,且她時常反胃,總是犯困不願動,據她的瞭解,倒真像是有了身孕,一想到肚子裡有個寶寶,心裡便覺滿滿的,但念及寶寶的父親,心情便又有點低沉。
原本在一開始,她強上龍床的目的,便是為了要一個寶寶,如今歷經諸事後,她似乎也想要寶寶的父親,但寶寶的父親心思太沉,是否一心要她們,那還是一個未知數。
“不想了,自找罪受!”她嘀咕道。若腹中真有了寶寶,孕婦不宜動怒傷懷,這點她心裡清楚。倘若蕭湛堂真有負於她,她又能如何?不過是找個安全的地方,生下兩人的寶寶,再一心撫養寶寶長大,與他此生此世不複相見。
夏日太陽升得早,剛到卯時五刻,天邊便出現一縷金霞。青陽小鎮上,在古雅精緻的小客棧中,零散坐著幾個人。小二吆喝的聲音,掌櫃撥動算盤的聲響,食客們的竊竊私語,和著窗外的風聲,讓霍清怡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在半個月來,她幾乎全在深山老林裡,可憋壞了。
“慢些吃。”玄清輕語。他身上已無金銀,是在山裡獵了幾只山雞,換了幾錢,本欲給霍清怡湊醫藥費,然而路經一家小客棧,裡面飄出一陣陣香味,她便又鬧著要吃。
霍清怡用了飯菜,又喝了一小碗肉湯,摸了摸飽飽的肚子,才滿足地露出笑容。隨著一日日過去,她白日化貓的時日在縮短,如今到申時才會化成貓,也即下午三點左右。
按照規律,再有三十二日,她便能徹底化成人。
“嘔!”便在此時,小二端著一盤燒魚過去,她腹裡翻江倒海,忙用手捂住口鼻,須臾喝了口水,才緩和些。
眼見眾賓客疑惑望來,她鼓了鼓臉頰,低語:“我們結賬走吧。”二人剛出大街,她便問了醫館的路,然而玄清攔住她為難道:“我身無分文。”
“那去賺啊。”霍清怡理所當然道,眼珠子一轉,見牆角有一塊破布,目光頓時一亮,眉飛色舞道:“我想到辦法了,必能賺上一些藥費。”
她向客棧借了一個鑼鼓,啪啦啪啦地敲著,揚聲道:“大變活人術表演,隱身術表演,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玄清號稱錦國第一暗衛,隱匿功夫天下無雙。那倒不是他真會異能隱身術,而是他擅於利用環境,運用光和影的結合,給人造成視覺上的錯誤觀念,便如變色蟲,會隨環境而變色。當他和周圍一色時,別人便不易察覺,誤以為他真的隱了身。
結果不負她所望,賺了個盆滿缽盈,樂得她眉眼彎彎,自鳴得意道:“看,會做實事不如腦子好使。”
玄清一時無言。點子雖是她出的,但若沒有他,誰來大變活人?
“怎麼樣?”霍清怡前傾著身,緊張地問道。
醫館老大夫摸著白須,細細探著她的脈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