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怡叼著小布包, 累得直呼呼, 四肢走路不大協調,遠遠地跟著姜瀾。一剎那間, 她心裡忽有點不是滋味, 這些日發生的事,她都看在眼裡。
蕭湛堂對她極好, 當然, 這得除去昨夜。這般情況,一如她昔日所希冀的,撩上了他,再拋棄了他, 以作報複, 但她貌似並不高興。
“喵~嗚~”一入無極殿, 霍清怡便趴下了,耷拉著兩只耳朵, 氣喘籲籲,勉強抬頭看去, “喵~”
“主子,這……”荊南驚疑道,“主子欲偷運她出宮?但她是貓後, 裹帶走一國皇後, 其罪當誅啊!”
“我知道。”姜瀾頷首,目光裡頗具深意,“除非有證據表明是我們做的, 否則若帝鸞國聖上一意孤行,以私心囚壓我們,錦皇不會坐視不理。”
“倒也是,陛下總會念著舊情。”荊南放下心。實則他不明白,自家主子為何離錦,放棄功業聲名。
“她念情?不是。”姜瀾否決道,“因錦國國策將有變。在七年前,錦皇一力促成列國罷兵修盟,是因錦國當時不宜再徵戰消耗國力,應當大力變法增強國力。在七年後,錦國變法大成,她藉故找溫怡公主離宮,待最後一批反臣跳出,便可回去收網處刑。屆時,錦國將上下一心,中央集權。”
霍清怡驚道:“喵~”霍翎心志極高,一改在她心裡的形象。她滿心以為,霍翎寵溺原主,是一位極好的溫柔兄長,一切以原主為先,原主要什麼便有什麼,倒忘了霍翎也是一位帝王。
乃天下第一強國——錦國的聖上,昭文君霍翎!
姜瀾補充道:“以往七年,錦國國策乃變法圖強,為一統天下奠定基礎;今變法已成,國力強盛,為天下之首,便到了縱橫捭闔、橫掃列國時。”
霍清怡懵了一張貓臉。她雖然有點小聰明,但所慮並不長遠,哪裡會想到不過是自己要開溜,這區區一件小事情,竟會引發國際糾紛。
錦皇……心思太沉!分明一個溫柔儒雅的人,後期在原小說裡憂鬱頹廢惹人憐,怎的表裡不一呢?
倘若錦國以兵力壓境,那掌一弱國的蕭湛堂……
霍清怡趴在地上,心裡七上八下的,滿懷隱憂,一旦兩國開戰,帝鸞國必敗無疑。須臾她抬頭一瞅,這姜瀾表面風光霽月的,實則腹黑深沉。
他既欲助她離開,為何臨行前,又告知她此事?
“主子的意思是指,”荊南難以置通道,“錦皇打著為您出頭的名義,實則早有意拿帝鸞國開刀?”
“如今的錦國,雖有滅一國之力,但絕無獨抗天下之能。因而她若要侵滅一國,必得尋一個理由,比如為我報仇。”姜瀾笑了笑,倒全然不在意,“否則,她為何準我辭官,又準我入帝鸞國?”
天下公認的兵家戰神,至今未嘗一敗,唯一以武封君者,霍翎能棄他不用,可也絕不準別國用他。
“為您報仇?”荊南怔怔然,面色大變。
霍清怡呆若木雞。功高蓋主!難道霍翎已決意派人殺姜瀾,一則防止別國用他,二則借機詰問蕭湛堂?武安君若喪命於此,難保錦國不出兵滅帝鸞國!
一人一貓全懵了臉。
姜瀾蹲下身,微笑道:“你是否仍在懷疑,我為何會告訴你這些?”
霍清怡點了點小腦袋。
姜瀾問道:“你不信我,也不信錦皇,對麼?”
霍清怡沒有回應。她已猜出,自己穿書一事,應該和錦皇有關系,自然會防著一手,不會全信霍翎,亦不會全信姜瀾。
她原想著,借姜瀾之力出宮,再獨自一人離去的。
“錦皇有殺我之心,我和她已決裂。”姜瀾輕輕嘆息道,“我幫你,全因害你入異世,心有不忍罷了,想著安置妥你,別無他意。如今,你可信我?”
霍清怡猶豫片刻,又點了下腦袋。雖說因他坦白言明,她對他的信任增了些,但仍保留著戒心。
“那好。”姜瀾站直身,含笑道,“荊南,拿出來。”
在行囊木箱裡,荊南抱出一隻小肥貓。它毛絨絨的、白如雪,竟生得和小白貓球球一樣。
“照著她,剃了貓的毛。”姜瀾囑咐道。
霍清怡休息後,氣息已平穩下去,然貓心仍有驚悸,憂心忡忡,沖著他叫道:“喵!”她心裡擔心不已,當然,倒不是擔心那個大豬蹄子,是憂慮兩國一旦發生戰亂,將會生靈塗炭。
對,沒錯,就是這樣!
一人一貓對視甚久。姜瀾瞭然,含笑道:“放心,錦皇沒有理由出兵。我偷運一國皇後出宮,若又被抓了個正著,由此而被殺,便是罪有應得。”
霍清怡瞪大了眼睛。弄了半天,這貨幫她是其一,其二則是為了假死,來個“金蟬脫殼”?
“主子,屬下先去了。”荊南稟道,抱著一隻和霍清怡一般無二的小白貓,疾步往鳳棲宮走去。
小白貓打著呼,兀自深睡著,貓須一抖一抖。
姜瀾輕語:“給它用了藥,會昏睡半日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