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動容地摟住他的腰。“我嫁你為妻是貪你男色,你得繼續貌美如花,別少胳臂斷腿的,變醜了,我嫌棄。”
見她邊說邊眼泛淚花,他終於苦笑著吐實。“對,要打仗了。”
“安南王不安分了?”他以前曾提過,只是她希望能多牽制幾年,培養出幾個能帶兵打仗的後起之秀,由他們去搏戰,親王之子不需要再爭戰功來封爵。
殷如素不想丈夫上戰場,刀劍無眼,再多的運氣也有用盡的一天,去的時候是活生生的人,回來卻……
什麼馬革裹屍,什麼悍不畏死,這一切都是虛的,活著最重要,英雄事跡皆是用血書寫,她不要他是其中之一。
在意了,心會痛。
分別在即才不舍。
原來她也不是鐵石心腸,終於有個人讓她牽腸掛肚,愛就要朝朝暮暮、踏踏實實,兩地相思算什麼。
“他蠹蠢欲動不只兩、三年了,從父王放權到皇上親政起,他就有自立為王的念頭,還修書一封要父王支援,父王回他四個字才消停。”他想爭取同盟,鼓動各地藩主以封地為國,不再年年上繳三成年稅,自成君主。
對此,汝南王只回他:敢反就打。
汝南王的原話意思是安南王敢謀反就派兵攻打,打得過他他就不說話,否則獻上你的項上人頭。
“你有必勝的把握嗎?”她不放心。
“七成。”
“才七成?”這不是讓她擔心嗎?
趙無疾安撫地拍拍她的背。“不少了,我把安南的多變氣候、詭譎的地理環境都考慮進去,其中最令我擔憂的是瘴氣,一遇上非死即傷,面積太大還避不開。”
“如果有藥呢?”她沉吟了一下。
“藥?”治瘴氣、毒蟲咬傷的解毒藥嗎?
太醫院的太醫研究了幾年還是成效不高,能舒緩毒性卻無法?毒,輕者拖段時間能自愈,但會留下不時發作的後遺症,重者喪命。
“我知道怎麼用藥。”瘴氣的形成是山林間腐敗的植物所産生的有毒氣體,例如桃花瘴便是瘴氣的一種。
天然瓦斯在古代也是瘴氣,因為不懂才以為中毒,它無味無色,一旦吸多了便産生頭暈目眩的感覺,不知不覺中睡去,然後在睡夢中死去。
“所以?”趙無疾雙瞳微眯。
“我要跟著去。”只有親眼盯著才安心。
“不行!”他低喝。
“不行也得行,我是知會,不是要你同意。”告訴他一聲好讓他知曉,她,勢在必行。
“軍隊中沒有女眷。”他以不便為由拒絕。
殷如素目光清澈。“有營妓。”
“我從來不去……”見妻子輕笑出聲,趙無疾懊惱的瞪了一眼,抱住她狠狠一吻。
“只有你好我才好,這一去不知要何時才能再見面,你真的不想我?”她睜著眼,水光閃動。
“……”他的心有些動搖。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人還沒出發就想到日後的漫漫長夜,少了她馥馨的香氣他還睡得著嗎?
“少了你在身旁,那些皇家的三大姑、六大婆肯定會欺負我,你在京裡的仇人太多了,他們巴不得找你報仇,你一不在,就只能對我出手了。”而她是他唯一的軟肋,誰都知道找誰下手。
聞言,他眼露噬血厲光。“誰敢動你一根寒毛我滅他九族。”
殷如素略帶落寞的一嘆。“遠水救不了近火,不等你滅了人家我就先被滅了。”
趙無疾靜默了好一會兒,最後以指輕描她眉眼。“哼,你就裝吧!仗著我心中有你,盡管恃寵而驕胡來,反正我趙子敬寵自己的女人我高興,但你給我兜著點,完好的去,原封不動的回來,否則……”
否則什麼?
看到漫山遍野的屍體,幹了又濕、濕了又幹的血流成河,殷如素已經不想知道答案了。她只覺得人命何其輕賤,上一刻還笑著說要攢銀子回家娶老婆的少年人,下一刻就被人抬著回來,他左臂齊根斷,血是用噴的,再不救他就只能等下輩子再見了。
生與死在她面前快速上演,就像前世在急診室一樣,熟悉的、陌生的畫面一再重疊,她臉上都是血,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戰士弟兄的,又或者是敵人的。
戰鼓擂動,馬聲嘶嘶,一片寬闊的大荸原中兩軍交戰,長矛在前,弓箭在後,刀劍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