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都東陽村的?”胡大人有些結巴,擰著眉頭再次詢問君宇:“跟程姑娘那倆兒子一個情況?”
“據順和堂的診斷結果……是的!”君宇拱手回答。
胡大人舔了舔嘴唇,抬頭看了眼一言不發的徐大叔,語氣質疑:“徐大叔你適才說倆娃娃是什麼過敏,難不成這過敏也會傳染,怎其他村民也染上了?”
徐大叔若是知道傳染源是什麼,早就在無人莊的時候給文哥兒武哥兒兄弟倆開方用藥了。如今又有其他村民有同樣的病症發生,只能說明傳染源可能是他們都接觸過的某種物事。
這樣一想,倒也不盡然是壞事。
徐大叔這會兒沉靜許多,並沒有因為胡大人質疑的口吻而不快,開口不慌不忙的回道:“大人,若能確定其他村民病發的情況與文哥兒武哥兒倆孩子一樣,那麼老朽也能肯定,他們患的亦絕非讓人談之色變的痘瘡。至於他們是因何會發病,還需要細致調查他們發病前後用過或者接觸過什麼物事才能確認。”
“程姑娘倆兒子不是得痘瘡?”君宇面露訝然,他一早在外奔波並不清楚詳情,只聽說了昨日被送進無人莊的兩個孩子是程安玖的兒子,難免心生惻隱,甫一聞之有變,自然希望這個訊息是真的。
容徹微笑頷首,他能感受到君宇對倆孩子由衷的關切,回以溫煦的一笑,應道:“徐大叔醫術不在鄭館主之下,據他診斷,文哥兒和武哥兒並非感染痘瘡。”
君宇聽後神色明顯鬆快,嘴角高高的揚起,說了聲:“那真是太好了。”隨後轉頭又對胡大人道:“大人,鄭館主的大弟子說那幾個村民的情況與程姑娘倆兒子的病情一樣,如此看來,那他們所染病症,也非痘瘡了,如此是否還要將人轉移到無人莊?”
“這……”胡大人微一沉吟,不由得多看了君宇幾眼,心裡還在納罕這君宇怎就憑著人家三言兩語就信了徐大叔的醫術在鄭易之上呢?難不成就因為這話是容徹說的,所以不容置疑?
誒,想想自己方才不也是如此麼?
胡大人默默吐了一口氣,抬眸對徐大叔和容徹道:“既然徐大叔肯定他們所染病症並非痘瘡,那就請二位協助君捕頭查清楚病患的確切病因,早日將病情控制下來,防止更多的百姓染病引起恐慌。”
關乎文哥兒武哥兒兄弟倆,容徹自然不會推辭,神色溫淡的拱手道是。
胡大人嗯了聲,隨後又吩咐君宇:“幾個染病的村名就暫時安置在順和堂吧,有鄭館主的醫館和一幹子學徒幫忙照料,總比扔在無人莊強,煎藥用藥也方便些,再者,具體病況病情,徐大叔也可以跟鄭館主交流……”
徐大叔臉色木木的,雖然不大高興胡大人的安排,倒也沒有提出異議。
隨後,容徹和徐大叔隨著君宇以及鄭易的大弟子一道去了趟順和堂。
鄭易的順和堂相比起往日要安靜許多,或許是因為有疑似感染痘瘡患者的訊息傳播出去的緣故,連街上行走的路人從順和堂門前走過時,都恨不得飛掠過去,有的甚至不惜兜繞別的路,多費些腳程,只為了遠遠地避開順和堂。
有幾個學徒在順和堂門口潑醋燻艾,依然是全副武裝的模樣,容徹一行人從他們邊上走過的時候,還能聽到他們透過掩面布巾發出來的抱怨牢騷。
徐大叔眯著眼睛掃了一眼裝潢得典雅大氣,充滿藥香氣息的順和堂,鼻腔裡哼出一個怪調,一手放在身後,一手顛了顛背在肩上的殘舊的木箱,緊隨著容徹的腳步進入正堂。
鄭易聽弟子們稟報縣衙門來人了,便從診室內迎了出來。
客氣的與眾人寒暄打招呼後,鄭易揚手請來客上座用茶,卻沒有將徐大叔認出來。
徐大叔精光炯炯的眼底透出幾分嘲諷的笑意,心想約莫是自己老得不像樣了,這鄭易居然沒有認出他是誰。
也罷,他又算是個什麼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