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玖小心翼翼的繞開地上的腐敗液體,往牢籠的位置靠近。
容徹此時已經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籠中的那具屍體上了,他繞著籠子四周走了一圈,斂起袍角,半蹲在木籠邊上觀察。
這個木籠長寬都有一丈許,三面釘著密集的橫欄,只有前面的位置開了一扇門,上面還用鐵鏈子繞了兩圈打了鎖頭,就算再大的力氣,也無法掙斷鐵鏈。
程安玖對屍檢不在行,但搜尋現場線索資訊是她所慣常的職責,只可惜的是這屋裡的東西太少了,兇手離開的時候,幾乎將所有有用的,或者能證明他們身份資訊的東西都帶走了。
她頗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轉頭問容徹道:“裡面的屍體怎麼弄出來?得用鋸子鋸吧?”
容徹嗯了一聲,目光依然定在屍體上,面無表情的說道:“在進來的時候,我已經讓白虎去找村裡的人借鋸子了,應該很快就回來!”
程安玖張了張嘴,心道他什麼時候吩咐白虎去借鋸子的,她怎麼不知道?
見容徹還在觀察著屍體,程安玖也蹲下來皺著眉頭看了看。
屍體的頭部靠在木欄的一側,下肢蜷曲著,面容完全不能看,已經被白色的蛆蟲佔領。有一些還從他已經幹癟了的眼眶和張開的嘴裡爬出來,看起來就像是屍體正在流著眼淚,吐出什麼,讓人感到惡寒。
盡管如此,還是能從發髻上分辨出來,這是一具男屍。
程安玖抿了抿唇,嘴裡含著的薑片辣辣的,讓她的舌頭都有些發麻。
她偷偷瞥了容徹一眼,看他正認真盯著木籠鐵鏈子上的褐色斑點,便開口道:“這是噴濺血跡,血液幹涸後於鐵鏈子上的鏽跡融為一體,所以看不真切,但我能確定,這是血汙無疑!”
“我知道!”容徹收回目光,看著程安玖微笑道。
程安玖就勾了勾唇角,站起來拍了拍手。
容徹對這些瞭然於胸,自己倒是有些班門弄斧了。
而眼下他們得等白虎回來才有辦法將屍體弄出來,程安玖便沒有再多說什麼,身體往牆角邊上靠了靠,盡量避免自己踩中地上那無所不在的蛆蟲,她害怕聽到蛆蟲被碾碎時發出來的聲響,簡直太刺耳了。
然而就在她往後退去的時候,容徹再一次開口提醒道:“玖娘,別靠過去!”
“啊?怎麼了?”程安玖不解的問道,身體卻條件反射的轉過去,這一看,她嚇得往後倒退一大步,跌撞在容徹充滿了蘭草幽香的懷抱裡。
她剛剛看到了什麼?
是另外一具屍體啊,就在炕梢和牆體一臂之寬的夾縫裡,蹲著,渾身被白色的蛆蟲覆蓋,乍一眼,還以為是個雪人。
程安玖臉色在這一剎那,刷的一下褪去了所有的血色,蒼白若紙。
她閉上了雙眼,下意識的將臉邁進了容徹的胸膛,雙手緊緊的環住了他的蜂腰。
“對不起,是我不好,沒有早些提醒你!”容徹一隻手扯下了及肘鹿皮手套,輕輕的拍了拍程安玖的背安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