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大亮。
昨夜,璇璣宮的書房內,又是燈火通明。
又是一個煎熬的夜晚。
阿錦擔憂的看著潤玉。她心知,潤玉在洛湘府看到的那一幕,又把他給傷到了。
她之前,花了半年,試圖慢慢走近他的內心,試圖拼湊起他心靈上的裂痕,試圖去治好他身上的每一處傷口。
但只要短短幾周,錦覓就能讓她所做的所有努力,變成徒勞。
父母的血海深仇、神仙的責任義務、世間的道德倫理,她心中都不顧。
她心裡只有愛情,當鳳凰在她眼前受傷,她便什麼也不顧了。
這是設定,是命運。
她再不忿,又如何?
......
潤玉也不休息,好像一點也不累似的,他心中知道,原來,極致的快樂和極致的傷痛,都是一樣的。
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和身體不在一處。身體在痛,但他的靈魂,正遙遙停在半空,看著他的掙紮和傷痛,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就這樣默默看著。
但他.....還是無法放下!
錦覓,是即將溺水身亡的他身側,最後一根浮木。是在這殘酷偽善的天庭裡,最後一絲溫暖。也是在這寄人籬下千年時光中,他唯一的.....唯一的夢。
他默默低頭道:“鳳凰,我什麼都沒有了,惟願留下錦覓,從小我什麼都可以讓給你,唯獨這次,我絕不會放手。”
說罷,眼神熠熠,凝視手中杯盞,慘淡一笑。
.........
第二日,潤玉與鄺露正布星歸來,正好遇見了,欲帶鯉兒離開的撲哧君。
原是撲哧君彥佑在這裡呆了幾個月,剛開始,因潤玉處處受制,願留下來幫他,但後來,他們最大的仇人天後已被制,他認為自己的任務已達成,願做閑雲野鶴,逍遙世間。
但潤玉卻還在仇恨中苦苦掙紮,他胸中,不僅是報殺母之仇,還有更多的東西。
彥佑覺得,潤玉已經和他生母一樣,已經接近偏執了。是以,道不同不相為謀,想早日離開。
潤玉見彥佑牽著鯉兒,一臉冷淡,他眼神一凝:“這是準備去哪兒啊?”
撲哧君正好撞見潤玉,不免尷尬,但還是脖子一梗,眼神強硬:“我要帶鯉兒離開這裡!去該去的地方。”
“你去哪裡,我自是不能管的,但是,鯉兒的去向,還要看他自己去選。”
潤玉對鯉兒微微一笑道:“鯉兒,你願意留下來嗎?這裡,就是你的家。”
鯉兒看著潤玉哥哥的眼神,心下難過,他知道,彥佑哥哥還有許多可以去的地方,又許多朋友,但潤玉哥哥,永遠是孤身一人。他不能走。於是,他一步一挪,握住了潤玉的手。
彥佑見鯉兒作出了選擇,他知道,他留不下鯉兒了,但與潤玉,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打算瀟灑扭頭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