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淩煙知道他沒同自己說實話,但也懶得戳破他,就這麼放過了這個話頭。
“我什麼時候才能下床開始走路啊?”張淩煙問道。
“今早問過醫生了,說再等幾天就可以了,你再忍忍,知道你急。”
張淩煙撇撇嘴,豈止是急,她只覺得自己都快要在床上待到長蘑菇了,而且身上的傷都在結痂,她還要忍受著那種撓不得的癢意,除了看看風景,吃吃飯根本無從轉移注意力。
但張啟山只將醫生的話說了一半,早上的時候,醫生檢查完傷口後,特意將張啟山叫了出去交代了一番話,大抵意思就是這傷是在癒合了,但是腿上那處貫穿傷很深,有可能在下床走路時會有影響,諸如疼痛,傷口撕裂,走路的不協調等都有可能發生。希望張啟山到時能注意,一定要穩住患者的情緒,慢慢來。
張啟山自然是不能把這些後遺症告訴張淩煙,但他就這麼憋在心裡也是難受得緊,也是生怕幾天之後出現什麼突發情況,引得張淩煙精神再崩潰。
左右為難間,一抬眼看到張淩煙的側顏,還是決定先瞞下來。
剛剛在外頭,二月紅也沒說太多,就只說了一句。
“我待淩煙如親妹妹,也不求佛爺要如何照拂厚待於她,只希望佛爺姑且將她看成個女子,而不是個稱手的工具,隨意擺布也不怕她疼。”
就只有這麼一句話,都未打算聽張啟山的回答,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醫院走廊上的小格窗裡透進來的光亮將二月紅離開的影子拉得很長,淡淡的陰影鋪成在地面上,隨著緩慢的步子一點一點往前。
顯得是那麼疲憊。
張啟山倏然覺得,眼前漸行漸遠的二月紅,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梨園開腔,驚豔眾人的少年郎了。
他也許還是溫潤謙謙如君子的,眉眼一描登臺便是虞姬,觥籌交錯眉眼間盡是深情,舞劍自刎時堅定決絕。但許是因著歲月的消磨罷,他身上的意氣風發,年少輕狂不知是什麼時候,已經全都沒了。
如今他眉宇間盡是時間的寡柔。
他的心胸裡,裝不下國家這麼大的東西,他的善,也分不給全天下的蒼生黎民。
他盡心顧全著他的小家,極力照拂著他愛著的,不捨的這麼幾個人。
不奢望濟世天下,換得什麼功名利祿,只求不負良人,不違本心。
不枉此生,足矣。
幾日之後,醫生仔細檢查了張淩煙腿上的傷口,示意可以下床走路了。張淩煙當時聽著也就是眉尾抬了抬,並未流露出什麼過多的神情。但她心裡早已是急不可待了。
醫生關門的聲音剛剛落下,張淩煙就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張啟山一看她這般胡來,趕緊就過去一把架住了她的胳膊。
“你這還沒好全,就這麼毛躁。”張啟山拉住她,不讓她就這麼自個兒跳下床。
張淩煙拍開他的手,那一句“我還能連路都不會走了嗎?”還沒說出口,她就不受控制的直接跪在了床邊,她的一隻手還撐在床沿上,止不住的顫抖著,一臉的不可置信。
“為什麼,我的腿,沒有感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小天使們都是有考試嗎?為什麼我都看不到你們冒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