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的饑荒下)
自池璵有了主意後也就不在過分擔心糧食的供應問題,即便是斷糧了也沒有在調糧食過來,糧倉中的存貨也就越來越少,眼見著城中的百姓生活一天不如一天,池璵靜靜感到了幾分解脫的意味,沒有糧食吃,很快自己也就可以離開了。
只是顧淵說是要將洛霽一行人撤下,但也只是從明面上離開了,畢竟被逼到絕境的人是很可怕的,顧淵還是擔心池璵一個人搞不定,也就留下來洛霽一行人,即便知道池璵不會受到傷害,但還是擔憂,整日憂心忡忡的,想起看池璵又恐自己的行為惹得池璵心生不願,就只有讓洛霽多跑幾次了。
洛霽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親人,本應該好好和姐姐聚聚,但哪裡知道自家將軍看媳婦看得這麼嚴,每人都要上報池璵的一舉一動來解顧淵的相思之苦也就沒有什麼時間去見姐姐,以至於到現在也只見到姐姐兩面,雖然心裡有些不滿但也沒辦法,畢竟這些年顧府對自己都不錯,即便有些不滿也只好作罷。
但在洛希看來自家弟弟這些年來流落在外,雖說顧府也是個不錯的地方但到底不如自己家一般親近,又沒有親人在身側,即便有什麼委屈也自己嚥下,現在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弟弟,但每日都忙的沒時間來見一面,想必那顧淵也沒有好生待洛霽,日日都這麼辛苦,暗暗傷心了好幾次,但又不能找上門去,好歹也是在顧府待了這麼些年,就算是累些也是應該的,想來想去只覺得更加煩躁,也就不在去想此事,慢慢琢磨著。
“少爺,我們斷糧已經五日了,現在城中的百姓們已經按耐不住了,在待下去恐怕會遭遇不測”溫陌一臉擔憂的說道。
池璵不急不忙的說“快了,我們也該動身離開了”
溫陌聽到自家少爺這番話,瞳孔微微張大,自家少爺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以前不管是在難的時候都是不會這樣頹廢的,更不會放任不管,現在為何這麼反常。
溫陌只覺得滿腦門的問號,但出於對自家少爺的信任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疑惑,也沒有接話,就這樣愣愣對站在那裡。
池璵見溫陌沒有言語,也並沒有責怪,而是在心裡默默想著一個人,顧淵為何會幫我,還號稱擔憂我留下自己的精銳,這可不是他一貫的作風,更不會允許自己的兵士留在其他人那裡,實在是太過廢解,自己與他又沒有私交,這般助我到底是為何。
無數的問題在池璵的腦中冒出,像一團亂麻將池璵禁錮其中。
顛沛流離的生活使池璵不敢輕易相信每個人,也不敢輕易表露自己的想法,況且對方輕易就可以置自己於死地,這樣危險的人,以後可不能在相處了。
到了晚上,池璵一反常態早早的歇下了,溫陌只當是自家少爺太累了,也沒有再去打擾,壓下了今日店鋪的信,便離開了。
屋外的火燭昏暗不明,透出些詭異的氛圍。池璵也並未睡著,清亮的眸子直直地盯著房梁,計算著時辰。
一刻鐘後,房頂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池璵不由得身體緊繃,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有些擔心,倒不是信不過顧淵的親信,而是覺得要是自己不真的受傷可能不好糊弄,畢竟朝堂上的都是人精。
池璵不免呼吸緊促起來,但一瞬間就沒有了動靜,變化之快讓池璵都懷疑起自己,池璵坐起身,微微屈著腿,呈防禦狀態,沒有預料之中的刀光劍影,而是聽到了一聲輕笑,一墨色青衫的男子便出現在池璵眼前。
身形修長,但也給人十足的壓迫感,在月光下悠悠轉身,只見一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笑盈盈的盯著池璵,眼中是說不盡的寵溺和愛護,還有一絲說不清的暗流湧動。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眼前呈防禦狀態的人。
池璵認出眼前人後,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然後卸下防禦,顧淵也沒有料想到池璵對自己竟然這般放鬆,心底有一部分柔軟了半分,透出絲絲甜蜜。
想到這,笑容不由得更加燦爛。池璵自是沒料到顧淵會笑得這般肆意。
“顧將軍生的這般俊俏,笑起來的時候更是肆意的少年郎,可謂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清亮的眸子不帶任何掩飾的盯著眼前的人,眼中倒影這那個笑容燦爛的少年,少年就這麼毫無預兆地闖進了他的生活和心裡,成了不可言說人,一絲不可道明的情愫在倆人間彌漫開來。
顧淵見池璵一直盯著自己,嚥了嚥唾沫,喉結也隨之上下動了動。池璵一瞬間盯著那喉結出了神。
倆人就這麼四目相對,有些東西在此刻就已經註定了。
直到洛霽敲門,倆人才錯開了彼此的眼神。
原來有人來偷糧食了,“走吧,池公子,看戲去”說著伸出手示意池璵起身,池璵心裡一抖,搭著他的手腕起了身,耳朵驀然紅了。顧淵也沒想到池璵真的會搭著自己,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洛霽覺得倆人之間的氛圍有點奇怪,但也說不清哪裡不對,也就作罷,跟在他們身後出了門。
見到人後,池璵也沒有為難他們,拿出來為數不多的糧食,眾人還在疑惑中,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今日的事,我們不會追查,但還望諸位幫我們一個小忙,就說先下城中也沒有糧食了,你們一氣之下傷了念慈公子”
當一群人聽完顧淵的話後,連連搖頭,別的且不說,就憑念慈公子的名聲,自己要是傷了他,估計這座城也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了。連忙放下糧食,請求顧淵放他們回去。
顧淵的眉頭皺著,給他增添了一身冷峻的氣息,眾人嚇得瑟瑟發抖,一時寂靜無比。
池璵輕笑一聲,慢慢開口說到“諸位可要想清楚了,今天的事要是鬧大了,諸位依舊不好過,若是按我們說的做,於各位而言還不算很糟,這其中的利弊,想必都能想清楚吧”
一席話完,不僅是偷糧食的百姓沒了話,連一眾顧淵的親衛也都感到了寒意,眼前的人明明是世人稱頌的心善的念慈公子,但這番話確是讓人掉進了冰窟裡,只覺寒氣入體。顧淵對於池璵的表現也是有不小的震驚,眼底流露出欣喜,隨即變成了心疼。
池璵自是不知道顧淵的變化,只是堅定的站在眾人面前,等著那個肯定的答案,果然他們同意了,一行人帶著焦慮離開了。
院裡只剩下池璵和顧淵,池璵不敢回頭,卻也不知道自己的這份害怕來自哪裡,倆人就這麼僵持了一會,直到顧淵感到了涼意,才喚池璵應該歇息了。
池璵立馬轉身,全程沒有給顧淵一個眼神,顧淵自是感到奇怪,
“他怎麼不開心”
但礙於眼下的關系也就沒有問出口,等到池璵屋裡的燭火暗了,才拖著略微打濕的衣衫離開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