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要去到原先秦館的地界。姜家人最大的善意大抵就是留下了姜折給相宜的東西,並且沒有提出過要將姜折的墳墓遷到姜家祖墳裡頭去。
推開秦館陳舊的鐵門,踏入秦館的範圍,相宜又是一陣恍惚。
已經這麼久了嗎?
換過一次的鐵門都已生了鏽跡。
她嘆出一聲的瞭然,心又被攥緊了,側目與裴婉說了句:“姜家四爺身體可還好嗎?”
裴婉一愣。果然,相宜什麼都是知道的。
“我們......”
“我能想到事出有因,可你們該早點過來和我說清。”
相宜與姜家那麼多年來,聯系不少。囤積藥品之類的活計,也與姜家有所合作,偏偏其中的症結是心病,難以周全。
裴婉道:“我怕你多想,才沒有讓木晗來找你。”
“你們不來找我,反而是讓我多想。”相宜說著,將琵琶抱得更緊些。那麼多年該佈置的都已經佈置妥當,她有很多的時間去想事情:“我最怕,什麼都不說。我入秦館時,才十五歲,裴姐姐,你瞧著我到了今日,總是瞭解我的。”
“是了。是我想得欠妥,相宜,你莫要往心裡去。”
穿過秦館的街道,就是秦孟樂與姜折的墳冢。相宜聲音都放輕了一些,“譯文帶來了吧。”
淩木晗答道:“帶了。”
“一會兒,給我瞧瞧。”
此事就此揭過。
......
姜折與秦孟樂的墳冢十八年間修繕了兩次,今天看上去,像是兩座新墳。
舊人舊事,舊人新冢。許相宜看著姜折的墳冢,臉上還是笑著,她蹲下身子放置上新的火盆,火柴劃過點燃香燭。
“姜小姐。”相宜蹲著一張一張的冥紙放進火盆裡,不消多時,灰燼揚起。
老人們說,火盆裡的灰燼揚起,是逝者的歡喜攪動的和風。邊上就是秦館主,每一回她們都帶著東西來,給兩位故人續上另一個世界香火。
“四爺身體安好,我也安好。”相宜感受著雨前的風,沉在自己的世界裡,“這麼多年,怎麼還不願意來瞧瞧我呢。你別怕,我已經不怪你了,就只想再見見你。你在天有靈,圓我一次心願好不好?”
相宜低眉,不期然還是滾落了淚水,哽咽道:“是不是我做的還不夠好......”
裴婉忍不住,“相宜......不是。”
所有人都知道相宜做的很好,姜六小姐留下的每一樣東西,都被她用得很好。沒有人會想到當年秦館的姑娘,能做到這個地步。
淩木晗輕聲道出對友人的安慰:“可能等到戰爭結束,阿折會回來的。”
相宜搖搖頭,聲音很堅定,“等到戰爭結束,她的理想完成了,她不用再來見我。”
是該輪到,她去見姜小姐的時候了。相宜的膝蓋觸碰到了土地,她跪了下去,重複著放冥紙的動作。友人不跪友人,若是親人愛人,便是可以的。
“阿折不想你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