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嗚咽聲都難以發出,他愣愣看著司厭,滾燙的淚水已經決堤,在頃刻間覆蓋整張臉。
陸政庭竟然沒死。
太好了。
他還活著。
淚水順著臉頰蜿蜒而下,在下顎處凝聚成晶瑩剔透的水珠。
司厭輕嘆一聲,用身體將喻青嚴嚴實實擋住,隔開身後看熱鬧的視線。他如有所那般抬起手臂,粗糙的衣袖在喻青臉上胡亂擦過一通,“剩下的內容,等回去後讓陸政庭和你細說。”
喻青緩了好一會兒,直到呼吸恢複平穩,才輕輕點頭。
除 了眼瞼微微泛紅,模樣與平常並無異樣。
司厭垂著眸看他,心髒莫名塌陷一角。喻青現在和以前哭著說不要趕他走的模樣太相似了。
他抬起手,掌心落在喻青的發頂,輕輕揉動一番,語調吊兒郎當起來,“少爺,現在能跟我回家了麼?”
喻青打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抬腿走向人群。
應嘉木看著喻青走近,敏銳觀察到喻青泛紅的眼角,但也注意到喻青身上覆蓋的沉重氛圍也消失了。
不像是難過,倒像是喜極而泣。
站定在他身前時,聲音裡裹挾著一絲啞意,悶悶的,問他:“一起走麼?”
應嘉木點了點頭,跟著喻青一起上車。
最終,應嘉木還是和喻青上的一輛車。
由司厭擔任司機。
一路上喻青都顯得心不在焉,偶爾說兩句話逗應嘉木,幾乎都在盯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指尖無意識地敲打膝蓋。
僱傭兵們半道與他們分開,應嘉木稀裡糊塗跟著回了他們的住處。
在老人家抱著喻青啜泣時,他跟著司厭上了樓。
喻青不在場時,面前這人和變臉似的。
司厭單手插兜,居高臨下地打量著眼前的人,目光如刀鋒般刮一寸寸過他的臉,像是在審視一件可疑的物品,又似乎是在評估他的危險程度。
這很沒禮貌。
應嘉木想。
他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開口,和人解釋:“我不是星盟派來的奸細。”
聞言,司厭輕嗤一聲,態度讓人弄不清楚,只是說:“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應嘉木啞口無言。
真是很沒禮貌!喻青怎麼會有這麼沒禮貌的哥哥。
司厭一眼就瞧見這小子不滿的神色,他扯了下嘴角,懶得計較,語氣不容拒絕,“在事情解決前,你就待在這裡,不許離開。”
他的家人不在帝國。
被敲暈的兩名警員回過神來肯定會意識到不對勁,星盟絕對會查他。
反正都是要躲躲藏藏,不如待在這。
於是應嘉木沒有任何怨言地點頭,“好。”
順從得有點令人意外。
司厭不動聲色多瞥了他一眼,才想起什麼,忽然問:“你為什麼會幫喻青?”
應嘉木沒有隱瞞,將在武裝車上與喻青說過的話複述了遍。
司厭聽完,若有所思點頭,沒再說什麼,帶他去了三樓的客房。
喻青好不容易安撫完情緒激動的奶奶,便迫不及待往樓上走。
走廊上的腳步急促沉重,他推開自己房間的門,後背用力抵在門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