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她還是選擇將這個妹妹摟進自己的懷中,雖然什麼話都沒有說,但她只要存在著,便給了卿飄飄莫大的安慰。
原本壓抑的哭泣最後還是演變成了嚎啕大哭,而路南笙抱著她,就這麼安靜地陪著她。
塵緣樹似乎不太受得了這種場面,只在大殿之中坐了一會便起身離開。
人族的壽命本來就別的種族短。
厭玲瓏的離開其實早就在她的預料之內,也在路南笙的預料之內。
她們從一開始便知道這人不會久留,從很久很久以前,便已經在學著接受樊思瓏遲早會離開的結局。
塵緣樹望向一直躲在大殿外面的聞天音,小聲哄道:“別怕。”
人的離開自有定數,不要害怕。
聞天音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她聽不見也不會說,只能無助地張了張嘴,什麼都無法說出來。
她不敢發出任何聲音,怕將卿飄飄驚醒。
這個姐姐對她太過上心,她不想在這種時候讓卿飄飄打起精神來照顧自己。
我送您出去吧。她悄悄比劃道。
塵緣樹往大殿之中回望了一眼:“也好,你陪老婆子走一走吧。”
聞天音伸手扶著她的胳膊,陪她慢慢地往外走去。
一直到卿飄飄哭累了睡過去,路南笙才鬆了口氣,將人抱回了房中去。路過顏蘊寧的時候她十分擔憂,因為這人已經許久未曾出過聲,說過一句話。
蒼越陪在他的身邊,自然也看見了路南笙擔憂的神情。
他微微頷首,表示自己會照顧顏蘊寧,她可以安心離開。
有了他的保證,路南笙這才算是放心下來。
隨著眾人的離開,大殿之中重新歸於平靜。
或許不能說是平靜,應該說是死寂。顏蘊寧其實聽見了路南笙他們的動靜,但他卻像是靈魂出竅一般,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更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反應。
霧氣模糊了顏蘊寧的視線,但他並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
他看不見,看不穿,不知道這背後藏了何物。
直到蒼越的手撫上他的臉頰,那層霧氣才被人戳破,露出了它的廬山真名目。
它化作露珠,順著顏蘊寧的頰邊滑落,落在了蒼越的掌心之中。
說起來,這應該是蒼越第一次看見顏蘊寧落淚。
眼淚的主人怔愣著,望著這一滴淚珠,竟是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麼。只是呆呆地看著,繼而抬頭望向蒼越。
蒼越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和他對視著,等待著顏蘊寧的問題。
或者說,他在等待著別的什麼。
顏蘊寧張了張嘴,他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只有嘶啞的哽咽聲從喉嚨裡面冒出來。
他只覺得自己很無助,無法用言語來表達自己的難過,複又閉上了眼,遮在他眼前的霧氣終於穿成了一串,簌簌落下。
蒼越握起拳頭,像是想要留存什麼,珍而重之地將那滴眼淚藏在了自己的手中。
安靜了許久的靈堂再次響起了哭聲。
與卿飄飄的恐懼不同,他的哭聲之中充滿了難以描述的痛苦。向來挺直的脊背隨著他的抽噎顫動,像隨時都會被這種顫動折斷。
他實在是不會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甚至連一句痛苦都說不出口。
只是就這麼落淚,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夠宣洩自己心中的難過。
他說不出來,蒼越便也陪著他沉默,在這泣不成聲中靜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