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不會..”
前不久才在愷撒手下討了口氣的工作蟲冷汗淋漓地回答著問題,他小心翼翼地將手裡的控制器往後面藏了藏,垂下頭試圖躲開對方的視線。
在看到虞宴身上的紅斑好轉了不少之後,雌蟲的脾氣肉眼可見地平複了一些。
這也是工作蟲現在敢和他玩心眼的依仗,但凡是剛才進門就弄昏了一地軍雌的愷撒,就算給工作蟲十個膽子,他也沒有那個虎口拔牙的想法。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原本靠在儀器邊的軍雌只是抬頭掃了他一眼,下一秒就消失在了原地。
而工作蟲還是避無可避地再一次被從地上掐著脖子拎了起來,那道魔鬼似的聲音陰魂不散地又響了起來。
“怕什麼,和你頭上那群廢物打過招呼了,他們不能對你怎麼樣。”
愷撒的手指用力收緊,直到見著工作蟲翻起了白眼,這才松開了些。
在他緩神的功夫,雌蟲的語氣卻是突然輕了下來。
“這裡面躺著的也是雄蟲,他要是出事你怕是更慘,或者,你換個角度想想。”
“你是想現在被我弄死,還是瞞下來,將這一切都推到我身上,說不準..”
他吹了聲口哨,無賴似地笑了聲。
“你就能活了。”
他做事從來不後悔,不後悔在雄父面前殺死那隻異獸換了對方十多年的白眼,也從不後悔和蒙託做交易,從而任由神殿那群傻逼往自己身上動鞭子。
在他的邏輯裡,做了就是做了,沒什麼後悔不後悔一說,有這個唧唧歪歪的功夫,還不如被異獸扇幾巴掌,估計就老實了。
但是在今天,愷撒卻是頭一次開始品嘗到後悔是什麼滋味。
他想,如果在生理課上的時候自己豎一隻耳朵,聽一嘴。
是不是就不會在對方吐了自己一臉血的時候只能發呆,是不是就不會浪費時間從面前這個白痴嘴裡套話...
他曾經說過無數次想要弄死這只亞雌,但是真的等到對方氣若遊絲地在自己面前倒下的時候,他的大腦卻是空白一片。
沒有想象中的喜悅,更沒有所謂的暢快。
名為後悔的情感如同沼澤裡的藤蔓,一點一點地爬上了愷撒正在不正常鼓動的心髒,密密麻麻地將那裡纏成了一團,攥出了縷縷粘稠的血漿。
不想讓他死。
他喜歡那副總是摻著些假的笑,也喜歡那根裹著蜜的舌頭,更喜歡那雙裡面盛著自己的藍色眼睛。
他想..他喜歡這個家夥,從頭發絲到手指縫。
所以,他不想讓他死。
愷撒記不清回來的路上到底經歷了什麼,他只記得對方身上那如同苔蘚般密密麻麻的紅斑,而那東西他只有在柏溫身上見過。
他們說,那是雄蟲專有的斑火症,精神力等級分化越高的雄蟲出現這種病症的時間就越早,而等到斑熱徹底爆發的那一刻,就是雄蟲蝶變期的開始。
對於蝶變這個詞愷撒並不瞭解太多,他對此所有的記憶只有書本上那句唯一具有模糊性質的定義。
徹底的新生,或者徹底的死亡。
他沒有時間去佐證自己腦子裡的想法,蝶變室的存在對於蒙戈爾來說並不是秘密,那裡有著最為頂端的醫療儀器,醫療蟲的專業水平亦是帝國的金字塔尖級別。
對方是不是雄蟲對他而言並不重要,他只是需要他活下來,因此去蝶變室就成為了愷撒最為穩妥的選擇。
而等他的意識再次恢複清明的時候,虞晏就已經靜靜地躺在營養液池裡面了。
工作蟲沉重的咳嗽聲打破了愷撒著這片刻的恍惚,對方顫抖地拍了拍他的手,愷撒這才松開了他,任由對方癱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