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熒輕聲道:“師兄,太子已召叢集臣,明日就昭告天下,登基為帝了。”
沈卿鈺頓下手中的筷子,抬眸看向他。
迎著他的視線,傅熒抿了抿豔紅的唇,說道:“師兄,我知道有些話你不愛聽,但是你和太子這樣僵著,誰也得不到好處不是麼?”
“反正你那個短命夫君,即便活下來了也不像能對抗殿下的樣子,你跟著誰不是跟,太子也喜歡你,你只要不違逆他順著他,他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事已至此,何不放下過往,重新開始呢?”
“更何況,你現在又身懷有孕,急需尋求……”
還沒說完,就被沈卿鈺冷冷打斷:“閉嘴,傅熒。”
傅熒胸膛起伏了片刻,然後鼓起勇氣道:
“這些話我必須得說!”
他一把攥住了鐵柵欄,貼在上面朝沈卿鈺急急說道:“你知不知道,除了你以外,以前跟著宸王一黨的群臣宗親,全部被太子下了昭獄,就連師父——”
說到一半,他才自覺說漏嘴,立馬閉口不言。
沈卿鈺冷冷看著他:“你剛剛說師父怎麼了?”
傅熒抿著唇,別開視線:“沒怎麼。”
“唰——”地一下,沈卿鈺來到他面前,攥住他眼前的鐵柵欄,語調含冰:“我問你,師父他,到底怎麼了?”
“我、我……”傅熒被這樣氣勢凜冽的沈卿鈺嚇得啞口無言,只知道“我”個不停。
最終,在他懾人的眼神之下,傅熒聲若蚊蠅:“師父因率群臣彈劾太子,被太子關在了大理寺,現在……染上了時疫。”
隨著他話音落地,空氣瞬間沉寂下來。
然後——
突然爆發:
“你沒去給他找大夫嗎?!”
“我找了!可我怎麼進得去…那可是昭獄啊!私闖要、要殺頭的!即便今天我來找你,也是得了殿下口諭才能進來。”汗從額角滴落,傅熒扭過頭,唇色發白,心虛不已,“我……我已經盡力了,我…我救不了他的……”
湧上蓬勃的怒意,沈卿鈺聲音冰冷刺骨:“你這個混帳!”
他憤怒地拍了一下鐵欄杆,欄杆被震動,發出“砰”的一聲。
一字一句,從他唇齒間迸發出來徹骨的寒意:“你這個為虎作倀、不忠不孝的混帳!”
對他的指責,神情緊張的傅熒被震住,愣了片刻。
然後,再也忍不住,他握緊了拳頭,神情憤慨:“你憑什麼說我!你以為你是誰!”
他轉過頭,似乎說給自己聽:“再說,我憑什麼要救他!他是你師父,又不是我師父!他根本不認我!”
“他對你和對我、分別是什麼態度,你不是最清楚嗎?”說著,眼中閃過嫉恨,“明明都是徒弟,可他卻只喜歡你!從小就這樣,你幹什麼都是對的,我犯一點錯就要被罵,他根本就不把我當徒弟,他不配當我師傅!”
他憤然道:“他就是個偏心鬼!”
“偏心?”
沈卿鈺冷笑一聲,看著他道:“傅熒,你時常說師父偏心於我,可你知不知道,在我面前,他時常為你做的惡行開脫,甚至把過錯全攬到自己身上,說你出身寒苦,從小就受盡了苦楚,是他沒有教好你,才讓你誤入歧途!若不是你惡貫滿盈,他又怎會棄你不顧?!他為你妥協過多少次,你不知道嗎?!”
對於他的話,如被雷擊中一樣,傅熒瞬間愣住。
“我……我……”
——是這樣的嗎,所以,師父從未放棄過他?
他面色蒼白,臉上是一片錯愕不已。
沈卿鈺冷著聲音,一字一句道:“可他老人家哪裡知道,你這種天生壞種,根本就沒有心!自私自利、心腸惡毒!欺辱宮人、魚肉百姓、以權謀私,你知不知道,光是江南一事,就有多少人因為你的惡行,而餓死凍死?”
“我、我……”
“我不是這樣的!”一把扔下手中的食盒,傅熒擦著淚極力辯駁,“是、是他們自己賤命一條、生如螻蟻!關、關我何事!”
說著,就神色慌張地跑開,連食盒都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