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您是喜歡他的。若不喜歡,您怎麼可能以男子之軀懷他的孩子,還住在王府和他日日相處。”
他看著沈卿鈺凝著霜雪的眼睛,靜靜盯著桌子上的月白長袍出神的樣子,認真說道:“大人,即便您不說,但我也可以看得出來,您看王爺的眼神,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樣。”
“我也不知道,在這個世道,男人和男人成婚是否符合規矩,但我只知道,這一切若是合乎大人您的心意,那就是合規合理的,我和阿林就會支援您。”他的聲音很輕,“我們都希望能親眼看到大人您幸福。”
沈卿鈺指尖微動,淡淡對他開口道:“這些話,是陸崢安教你說的嗎?”
阿牧認真搖頭:“阿牧是您的僕人,又怎會來當王爺的說客?”
“只是作為您身邊親近的人,阿牧想親自來給您換一身正式一點的衣服,送您上喜轎。”
他拿起桌子上的託盤,看著靜待不語的沈卿鈺,眼裡似乎閃著淚花,“雖然依我以前的想象中,您應該會娶一個體貼賢淑的女子,然後幸福平安地過一輩子,但現在看來這些顯然只能存在想象中了。您沒有娶妻,以後應該也不會再娶妻了。”
“都說洞房花燭夜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今天的婚禮,是您人生當中,最重要的日子,這一生可能也就這一次。”
“雖然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但您找到了您心悅並且值得您交付的人,即便這個人是個男人,但阿牧覺得,只要他能讓您高興,男人或者女人也就無所謂了。更何況您現在又懷了……雖然阿林頗有微詞,但王爺平時待您的好我都看在眼裡,他是真心喜歡您的,您也於他有意,事情既然走到今天這一步,所以……不論嫁娶,阿牧都想看到您穿著喜服,高高興興和心悅之人成婚的樣子。”說到最後,阿牧已經開始擦眼淚了。
沈卿鈺靜靜看著桌子上的託盤很久,當看到阿牧擦眼淚的時候,他還是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他說道:“阿牧,別哭了。”
“大人,”阿牧拿出巾帕擦了擦鼻涕,“奴才只是感動,可以親眼看到您成婚。”
沈卿鈺淡淡說道:“給我換衣服吧。”
阿牧愣了一下,閃著淚花高興地重重點頭:“嗯!”
說完,連忙跑去銅盆邊淨手。
可當他將手中的月白繡袍拿給沈卿鈺的時候,卻看到男人蹙起眉一副猶豫的神情。
他疑惑道:“怎麼了大人?”
沈卿鈺蜷著手心,問道:“今日,他……穿的什麼顏色的衣服”
“一身紅色喜服。”
沈卿鈺轉眸看了看桌上被擱置在一旁的紅衣喜服,再看了看阿牧手中的白衣,默了很久。
一白一紅,在婚宴之中確實少見。
所以,他到底要不要……
“大人?”阿牧看他猶豫,有些拿不準主意。
“把那套紅色喜服拿過來吧。”
最後,他聲音極輕道。
聞言,阿牧眼睛都變亮了起來。
……
一切準備好後,沈卿鈺身穿一身紅衣上了喜轎。
當鑼鼓聲伴隨著鞭炮聲響起的時候,沈卿鈺靜靜|坐在轎子中,看著前方晃動的轎簾發呆。
事情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從落霞山剿匪二人於溫泉池初遇,到鷺洲一帶重逢糾纏,最後到景都變法失敗……
那個本應該縱情山水、和自己陌路不相逢的土匪,突然搖身一變成了王爺,還和自己産生了千絲萬縷、斬也斬不斷的聯系。
他們甚至,還有了一個共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