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沈卿鈺全程聽完,卻注意到這個侍從言語間的錯漏,他問道:“你剛剛說讓他們、替殿下教訓,殿下也從未承認過他下過這樣的命令,所以你是在假傳殿下命令了?”
“奴、奴才沒有!”那侍從一臉慌張,看眾人眼神,連忙跪著去拉溫澤衍衣袍,“求殿下救奴才!”
而溫澤衍從頭到尾則垂著眼睫,靜靜不語。
既沒有說要教訓他,也沒有對這件事置一詞。
沈卿鈺朝著溫澤衍冷靜陳述道:“殿下,此人既在北大營就應該遵守北大營的規矩,敢問殿下一聲,在北大營,以權謀私、假傳命令,滋擾辦事,按軍法應該怎麼罰?”
“阿鈺是在責備我?”
輕輕的一聲,溫澤衍抬眸看著他,攥緊了手心的輪椅扶手。
聽到他喚這句“阿鈺”,陸崢安眼神瞬間就沉了下去,要不是沈卿鈺攥著他胳膊他就又要發作了。
他抬手朝李總兵揮手:“李總兵你來回阿鈺,這人犯了什麼軍法!”
“是,王爺。”
等了很久的李總兵上前道:“回沈大人,按北大營軍規來算,此人私闖北大營,滋擾辦事,當眾挑釁,應該被罰一百軍棍,然後逐出軍營。”
“那就按這樣來做。”沈卿鈺冷然道。
李總兵揮手,讓人把這個人帶下去。
“先慢,阿鈺。”陸崢安將沈卿鈺護在身後,高大的身軀站在沈卿鈺面前,擋住了溫澤衍一直注視過來的視線。
他又轉頭對太子沉聲說道:“把這人交給我。”
“二弟想做什麼?”
“做什麼?他今日敢口出狂言,假傳主子命令,明天不就騎到你頭上了?”
誰都以為陸崢安會寸土不讓,誰料男人卻是換了個說法,唇角勾著笑意,笑意卻沒有溫度:“父皇一直讓弟弟照顧大哥,弟弟自然是義不容辭了。大哥身體欠康,這種貨色哪用得著大哥來操心,把他交給我,我來處理,也算替你清理門戶了。”
沈卿鈺看著眼前氣勢洶洶的男人,便知道陸崢安沒打算饒過那個侍從。
理智上知道要攔,但從情感上還是沒有攔他。
他垂著眸子,默默不語。
空氣一時之間因為此刻的劍拔弩張變得沉寂萬分。
誰料,帶著笑意的一聲——
“好啊。”
端坐在輪椅上的溫澤衍輕輕抬手,朝躲在身後的那隨從揮了揮手。
那隨從戰戰兢兢地道:“殿下……”
還沒說完,“噗——”一聲。
血花從他胸口綻放出來。
眾人頓時驚愕。
劍光閃過,溫澤衍扔掉從他身上拔出的劍,神色淡然地拿出手帕輕輕擦拭著手上的血跡。
舉止端方、姿態優雅。
唯獨那修長如玉、蒼白病弱的手上沾滿了血,如開在彼岸邊的曼陀羅,灼灼刺目。
悠悠地、他朝沉著臉的陸崢安輕輕一笑:
“現在,二弟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