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陸崢安捂著臉,低著頭笑出了聲,笑聲如爭鳴的寒劍一樣,連帶整個胸腔都被震的發抖,但笑意卻遠遠不達眼底。
“我再問你,沈大人。”陸崢安扶著額頭,眼角泛著猩紅,聲音越來越沉,“今天整個景都城,都知道我凱旋歸來,你在朝為官這麼久,我又提前給你寄過信,你應該也知道我回來了吧?”
果然問到這個問題了嗎?
沈卿鈺早有預料,但卻並沒有太多感受。
所以呢?先是寄信,再是不去接他,因為沒有達到他想要的預期,他就在這裡像個瘋狗一樣,見人就咬?拉著他質問?
他聲音不變,只是沉默了片刻,很快回道:“知道,所以你想說什麼?”
“知道你也不來接我?”男人攥緊拳頭,快咬碎了牙,“你把我當夫君嗎沈卿鈺?”
聽到他的質問,沈卿鈺攥緊了捏著茶盞的手,直到手被茶水燙到他才回過神來。
他放下茶盞,心開始急促不平地跳動起來。
他沉著聲音,轉眸看向他:“陸崢安,我拿不拿你當夫君重要嗎?事已至此,這些問題還重要嗎?”
已經不想再呆在這個沉悶、劍拔弩張的氣氛中,他放下茶盞,轉身就想走。
只是還沒走兩步,一隻鐵箍一樣的手突然鉗制在了他手腕上,讓他被迫停下腳步。
“重要,你只要回答我,沈卿鈺,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過你的夫君,為什麼,知道我回來,也不來接我?”
男人在他身後,他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但可以聽得出男人的語氣好似蘊含著風暴,下一刻就要將他捲入其中。
他不勝其煩,想甩脫他的手,但發現男人的力氣竟然比之前還要大,他根本掙脫不掉。
一想到這一個多月以來,自己每日如在火上炙烤一般煎熬的心緒,再加上身體的異樣和不適,讓他去哪都不方便,而此刻這個男人,竟然還在因為這些小事,就在這裡拉著自己斥責、詢問,從未有過的委屈,讓他的眼圈也紅了起來。
他忍著從肺腑爬上喉嚨的氣,忍著眼角泛上來的淚,冷冷吐出一句:“不想見你,所以不來接你,這個答案你滿意嗎陸崢安?”
男人抓著他的手一僵,他則趁機用力掙脫掉男人對他的桎梏。
空氣變得沉滯起來,他平複了幾下急促的呼吸,整理好情緒後,走到門外想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環境。
而身後再度傳來男人如寒冰一樣的聲音:
“最後一個問題,沈卿鈺,對於今天那碗藥,你不想解釋什麼嗎?”
沈卿鈺呼吸一滯,肺腑之中的氣流竄到四肢百骸,他只覺得腦海中某根一直緊繃了一個月的弦,突然斷掉。
他倏然轉過身盯著他,眼眶徹底紅透,再也剋制不住情緒,大聲道:
“解釋什麼?陸崢安,你告訴我我解釋什麼?”
他用力甩袖,眼中的淚水砸到地上,聲音含著哽噎的怒意:
“我需要向你解釋什麼?!要不是因為你,我用得著喝這種藥嗎!!我會淪落到這般田地嗎?!”
“都怪你!!”他怒氣沖沖對坐在桌邊的男人罵道,“如果不是你當初非要闖入溫泉池,趁人之危,拉著我狎弄,還非要,非要弄到……”提到最後,他已不忍再說,闔上了眼睛,淚水沿著臉頰滴到了地上,他的胸膛急促地上下起伏,一雙眼睛因為情緒激動而又紅又腫。
——他淪落到這般境地,有巧合所在,終歸到底,還是因為陸崢安非要闖進來,非要對他極盡狎弄,才把事情弄成現在這樣不可開交的模樣!
而這個罪魁禍首,現在還反過來質問他!
男人也抬起眼睛看著他,一雙漆黑的桃花眸已經猩紅成了一片。
似乎是失了神智一樣,他還在笑,邊笑邊點頭:“是,都怪我,怎麼不怪我呢。”
沈卿鈺冷冷別開視線,已經不想和他多說,轉身開啟門就想走。
他要回顧太師府上,他不想再呆在這裡,被這個罪魁禍首質問和責怪了。
可剛開啟門,不知是哪來的勁風襲來,刮在他臉上,剛開了一條縫的門倏然“唰——”地一聲,就這樣在他眼前緊緊閉上了。
“你想做什麼陸崢安?”沈卿鈺冷冷回頭。
“你說的對,沈卿鈺,都怪我。”男人不知是何時來到了他身後,緊緊握住了他的胳膊,一把將他扯進了自己懷中,聲音雖然在笑,卻帶著沖天的寒氣,“怪就怪我心慈手軟,怪我太寵你愛你,尊你重你信你,才讓你一次次踐踏我的真心!連我們的孩子也棄之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