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第一次在景都城屋簷上,沈卿鈺見到他的時候,情緒激烈又憤恨,現在想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他當時只覺得奇怪,他一腔真心剖白,為什麼沈卿鈺會提劍對著他?
現在想來,大概是因為當時他和他在溫泉曾肌膚交融,而他因為當時身體異樣,極有可能以男子之軀懷胎生子。
所以當時見到他就像見到仇人一樣憤恨,欲殺之而後快。
這一切的一切,終於串聯起來,解決了他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惑。
而這一切,都成了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巧合,形成了一個無比奇異的因果。
沈卿鈺真的懷了他的孩子。
確認這個資訊後,他那雙漆黑的桃花眼中驟然乍現出奪目的光來,心跳的又快又急:
他和阿鈺,有了自己的孩子。
泰和帝就知道他會是這個不值錢的樣子,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他的二兒子怎麼一遇到沈卿鈺的事,就變得這麼傻?
陸崢安卻倏然抬起頭,眼中沉下一片,他沉聲問道:
“你是怎麼得知這件事的?阿鈺一直在我府上也沒進過宮。”
然後眯起眼睛:“你派人監視我們?”
“你想娶男妃,朕不監視你,難道任由你胡來?你知不知道,他得知自己懷胎的那天,讓大夫給自己開了墮胎藥?”
“什麼?”陸崢安瞪大眼睛,心卻陡然下沉:他怎麼忘了,以男子之軀懷胎,那個心高氣傲、如霜如雪的人,怎麼都不可能接受,更何談生下來了?
在不明確他心意的前提下,他幾乎可以斷定,沈卿鈺八成會選擇墮胎,又怎麼可能大發善心生下屬於他們的孩子?
可那是他們的孩子啊,他真的忍心嗎?
心卻在惴惴不安中反複跳向一個可能:沈卿鈺忍心,並且極大可能已經喝下那碗墮胎藥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他眼睛都紅成了一片。
連身後的泰和帝也不想管了,拔腿就朝殿外跑。
“朕告訴你。”
泰和帝在他身後冷哼一聲:“事已至此,無論如何,沈卿鈺是男是女都不重要,朕給你們的婚期定在了四月十五,你們要盡快成婚,這個孩子只能姓溫。”
“你肯讓我們盡快成婚,難道只是因為孩子的原因?”陸崢安走之前的腳步突然停下。
他冷冷瞥了一眼他桌邊的奏摺,道出事實:“難道不是因為朝中清流聯合上書,請求恢複沈卿鈺的首輔之職?你怕沈卿鈺藉此發揮,死灰複燃,再度掀起變法?你好藉此打擊他身後勢力,讓他和你們站到一邊嗎?”
“你這個逆子!他要變的只是朕一人的江山嗎?你別忘了你是誰兒子,他要變得是我們溫家的江山!”
泰和帝被氣的不行,卻是因他說中了事實:皇室血脈不能流露在外是事實,但藉此機會讓那幫清流死了變法的心也是事實。
陸崢安不為所動,他從沒把自己當溫家人過,更不覺得自己要和他們同流合汙。在某種程度上,他和沈卿鈺想的很接近,在他心裡,這萬裡江山只是溫家人謀私的一個藉口而已,弱百姓而強自己。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時機去說,也懶得當面和泰和帝說這些,更何況說了並不能改變泰和帝的想法。
何況現在當務之急是回王府。
在走之前,挑了個重點說:“撤了你在王府的眼睛,不然我就一個個挑出來全部殺了。”
“反了天了你!”泰和帝撫著胸口,開始覺得把他單獨叫到禦書房是個錯誤。
而此時禦書房中只剩下一道疾影,男人早已消失在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