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枝寄相思,看到梅樹就像看到了你,我會很安心。”
……
沈卿鈺快步走上前,朝阿牧伸出手來:“阿牧,梅枝給我。”
“啊?什麼?”阿牧有些懵,“大人您要這個做什麼?”
雖然奇怪大人現在的要求,但他還是聽話地把手中的梅枝遞給了沈卿鈺。
沈卿鈺接過手中的梅枝,轉身剛準備走,但又注意到手中的梅枝只剩下零星幾朵花瓣了,他又蹙起眉頭。
這個不夠好看,他轉身朝身後開的正盛的梅樹望去,視線瞄準了開的最盛、花瓣最多的一根細枝,然後快步上前,起身折下。
將梅枝藏在胸口的時候,他朝身後怔愣的阿牧吩咐:“替我給韓修遠傳句話,我晚一個時辰後來找他。”
說完,就朝王府馬廄的方向奔去。
等那道白雪一樣的人影消失後,阿牧這才反應過來:
“啊,哦,好,好的。”
騎上馬後,沈卿鈺揮動著馬鞭,夾緊馬腹催促著胯.下駿馬加速前行。
神色卻是少 見的焦急——希望可以趕得上。
疾馳時凜風灌滿耳邊,呼嘯聲中他撞碎了數裡外的薄霧,也撞破了他心中始終縈繞著的那層薄霧。
——剛開始得知他不告而別的訊息,他並沒有多麼不捨和驚訝,而是神色如常地做自己的事,因為他覺得分別並不是什麼很大的事,發生天大的事也不會影響他想做的事,他還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可當身邊那個吵鬧、喧囂、滋擾的聲音消失後,他卻逐漸感到了一種不適應和寂然。
或許這樣的不捨和離別愁緒來的很晚,但卻像撥開迷霧一樣,讓他心中的感受逐漸清晰起來,清晰到他無法不去面對。
是的,他不捨陸崢安的離開。
馬蹄甩開數道風痕,掠過耳邊的風聲似千層梅樹綻放。
遠處暮色退散的天空逐漸升起朝陽,隔開了天地之間的距離。
當馬蹄踏過最後一片晨陽的時候,他終於抵達了景都邊關大軍出征的山頭。
峭壁如劍刺破魚肚白的天空,籠罩著連綿起伏山脈的霧氣也被晨陽驅散,遠處錯落的天地被縫合成一片。
天地之間只剩下立於山頭那抹雪白色的人影,獨自寂然地迎著前方碩碩的風。
他垂眸望著腳下的天地——
塵土飛揚,此刻的山谷空蕩蕩一片。
峽谷地上只剩下幾排交錯有序的腳印。
陸崢安他們,已經走遠了。
修長的手指將嶙峋的梅枝攥的極緊,直到攥到手心發白。
然後,卸力地放開。
那清雪一樣的人,臉上的情緒埋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
懷中的梅枝還沾著清晨的露珠。
遠方似有羌笛響起,回蕩在高低不平的山谷中,從北方來的大雁獨自在空蕩的山谷中徘徊,尤不肯離去。
而他手中的梅枝,沒有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