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身世修) “果然是朕的兒子”……
臘月之後是少見的晴天,隆冬寒意已近盡頭,玄武殿門口依稀能聞見喜鵲棲在枝頭叫,壽熹見狀讓人捉了喜鵲裝進籠子裡,呈給泰和帝觀賞。
“陛下,見到您聖體轉安,這喜鵲兒都跑殿門口來給您報喜討賞來了。”
“就你這張嘴最討喜,哪是它在討賞,朕看是你在替自己討賞吧。”已近耳順的泰和帝臥在窗邊榻上批閱奏摺,和前幾日相比,疲倦不堪的病氣消退,那張威嚴端重的臉上添了一絲生氣,氣色確實好了很多。
還有心情伸出手拿鳥食逗弄被關在籠子裡的喜鵲。
“哪能夠,奴才就是和這喜鵲一樣,見到您聖體大好,心中高興,哪敢討您的賞,見著陛下高興,奴才就高興。”
對他的奉承,泰和帝並沒有回,而是繼續逗弄著籠子裡的喜鵲。
唯獨被他剛放下的奏疏就這樣大喇喇出現在案邊,顯然並不避諱壽熹的樣子。
都是這宮裡的人精,壽熹立刻就注意到,看著擱置在一旁的江南來的奏疏,封皮上寫的那個遒勁有力的“沈”字,神色斂了斂,上前說道:“奴才去給您換一壺熱茶,這些個伺候的也不懂事,淨在您心情好的時候給您添堵。”
說著就上前要把茶壺旁邊的奏疏一併帶走,還沒拿起來,威嚴的聲音響起:“慢。”
然後又抬起威嚴的鳳眸瞥了一眼壽熹,問道:“你認為沈卿鈺此行,是好事還是壞事?”
壽熹連忙跪下,伏在地上:“奴才以為,沈大人此行為國利民,是為大義之舉。”
“大義?呵。”泰和帝一聲嗤笑,然後將奏疏不甚在意扔到一旁,坐在榻邊喝了口茶,“不管江南織造署的事與你、與東宮、或者是內書房有什麼幹系,朕都得讓他去,不能攔他,你知道為什麼嗎?”
早前曾聽說過傅熒和江南織造署那邊牽扯的壽熹在心裡把他罵了無數遍,面上卻恭恭敬敬回答:“陛下自有自己的決斷,奴才只知,陛下所為皆是為大棠黎民百姓,為大棠國祚昌盛,聖心可鑒。”
“你就是小聰明有餘,大智慧缺了點,這個問題的答案,若朕問太子,太子回答的會比你好。”說完,他便擺擺手讓他退下。
門口卻傳來一聲通報:“陛下,欽天監張大人求見。”
——張大人若來,必須讓他第一時間知道,這是泰和帝親口下的命令。
壽熹連忙退下,彎腰恭敬開門請張大人進來,走之前卻注意到他手上拿著的一副畫卷。
等壽熹走後,泰和帝朝張丘陵招招手,眼含期待:“怎麼樣?找著了嗎?”
張丘陵跪下,雙手恭敬呈上一副畫像:“回陛下,找到了,確信是失散的二皇子無疑。”
“快拿來朕看看。”接過張丘陵遞給他的畫像,他放在陽光下仔細端詳,待看清那張英俊硬朗的臉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換著方向看,最後滿意地笑出聲,“果然是朕的兒子,和朕年輕的時候長得一模一樣,有朕雄風。”
盯著畫像上男人耳後根的“囚”字,又皺起眉:“就是這個黥刑刻的太難看,不體面,誰給他刻的?主事官是誰?”
張丘陵道:“二皇子幼時跟隨陸淑妃在民間流浪,吃了很多苦,最後流落草寇,遭受黥刑實非得已,涉事官員臣已命人處置過了。”
“嗯,一個黥刑而已,洗了就是。”泰和帝點了點頭,思及那個柔弱又倔強的女人,他面上浮現一絲回憶,“當時陸淑妃和朕情投意合,可能是朕太過寵溺這個女人,才讓她和皇後爭風吃醋,不顧聖恩跑去法華寺剃度出家,朕只是不想太慣著她,大怒之下將她貶為庶人讓她自行離去,誰料她當時已經懷上朕的骨肉,一念之差,竟讓朕的皇兒流落民間這麼久,吃了這麼多苦。”說完,臉上難免.流露出痛惜的神色。
“陛下保重龍體,往事不可追。”張丘陵扶著他坐到榻上,“二皇子少年英才,俠義心腸,而且武藝超群,據聞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為人聰慧過人,想來陸淑妃是悉心教導的。”
“要是教的好怎會讓他落草為寇?這個女人就是太不知好歹,要是早和朕說她懷了龍子,朕豈會讓她出宮?違逆朕意,恃寵而驕,私藏龍子,沒拿她問罪算輕的了。”不願多想,泰和帝揮了揮手,“人已逝去,便不提她了。”
然後問張丘陵,“你適才說他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武狀元都不一定做得到的事這怎麼可能?你莫不是誆朕?”
未滿半歲的小皇子年歲尚幼身體也不算好,太子又常年與輪椅相伴,是以泰和帝極其重視子嗣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