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囑他路上小心風霜,還問他需不需要幫助,他可以派一批信得過的人協助他,只是協助讓他不必有壓力。
言辭懇切的太子端坐在輪椅之上,眉宇皆是一片溫和,儒雅的臉上是不掩飾的關心,似乎真的拿他當一個朋友看待,毫無太子架子。
沈卿鈺不喜他。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覺得他看似溫和的表面下實際上隱藏著深不可測的城府。
他也知道織造署背後的勢力就是太子,可事實上若對方有備而來,他就算查也只能查到替死鬼。
可不管結果如何,此行他都會竭盡全力。
看著馬車榻邊被他放置一旁的玉佩,他眼神冷漠。
那塊玉佩是太子臨行前塞給他,讓他務必帶在身邊的,說是可以辟邪。
猶記得他走之時,那人拉住自己的衣袖,順著他手臂一直滑落到他手腕上,不容拒絕地將玉佩塞到自己手中的情形。
他下意識想掙開他,可對方卻沒有松開他的手腕,而是牢牢抓著他。
像要把他釘在手上的力道。
他垂眸去看,只能看到蒼白又有力的手上微微鼓起的青筋,就好像即將破籠而出的禽,有著不同於以往的強勢。
他皺起眉頭,然後去看向那人的臉。
只消片刻,那神情莫辨的臉很快恢複成一派溫潤謙和的樣子,就好像剛剛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那雙清潤的眼睛裡,倒映著他全部的身影,專注又帶著深意地、一眨不眨看著他。
玉佩便進入了他袖中。
輕若孤鴻的聲音:“阿鈺,別拒絕我。”
思緒回轉。
他眼中一片冰冷,用眼角撇了一眼那個被他扔到一旁的玉佩。
——無論太子對他有何種心思,他都厭惡萬分,也懶得去猜想。
眼下時局複雜,行路上舟車勞頓,本應無暇去顧及其他。
可他這幾日輾轉夢中,竟然幾次出現牢獄中那雙澄澈如洗的眼睛,還有之前查過的那些卷宗上刻的密密麻麻的字。
心緒跌宕起伏,說不出是為何。
冥冥之中,事實告訴他,即便再不願意承認。
那天他確實算得上是被救了。
段白月說過,醉生夢死只能由旁人來解,如果不管不顧,他真的會有性命之憂。
而對方也並非他誤會的那種流連花叢的無恥之徒。
找回來的玉佩也是個假的,去青樓的其實另有其人。
……
一切的一切……
他眼中劃過一絲少有的迷茫。
他是不是……真的對他有偏見?
可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他想,他們之間,應該再無見面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