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梓煙長長吐了口氣,這些人走了以後,她明顯輕松自在起來,卻看到張鶯一直盯著一個方向,似乎在尋找什麼。
“你在找什麼?”
“啊,我在找一個人,但是他好像沒來。”張鶯有些失落。
“誰啊?”
“就是涼家的三公子,他雖然不是沐國公的親生兒子,但是長得十分俊朗,我從小就很喜歡他。”張鶯說起這話來完全沒有害羞的意思,直言不諱,讓蘇梓煙很是吃驚。
“恩……額……”她想了想,接道,“那這位三公子怎麼沒來呢?”
“不知道。”張鶯失望道,“他經常被派到各種地方去執行任務,在姑蘇城總是神出鬼沒的,一般不會參加宴會,可我沒想到連除夕宮宴也不參加。”
“沒關系啦,反正你們都是國公府的小姐公子,總是有機會遇見的。”蘇梓煙連忙安慰。
而此時她們並不知道,長輩們正在上面默默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只不過隔著遠,四周又鬧騰,故而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而已。
“顏老啊,你的乖孫女好像不怎麼合群啊。”晉元帝一邊捋鬍子一邊道,他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單純評價而已。
“璧兒素來如此,陛下見笑了。”顏老明顯沒有放在心上。
“倒是那個新晉封的小郡主,我看倒是有趣的很。”英國公張離笑道,“之前小女有幸在街頭與她偶遇,便在我耳畔嘮叨了好幾遍,說撞到一個命格與眾不同的人,又長得極為美麗,原來就是她。”
“噢?小神仙說煙兒命格與眾不同?”晉元帝來了興趣,“怎麼個與眾不同法?”
因為張鶯的母親是四海八荒有名的女太蔔,張鶯更是生下來便與常人不同,一雙眼睛能通曉過去和未來,因此晉元帝常常戲稱她為小神仙。
“天機不可洩露。”英國公夫人莞爾一笑,“方才微臣仔細看過這個女孩的面相,當真是富貴至極,世間少有。”
“哦?”晉元帝更加感興趣了,“那和長公主的面相相比呢?”
英國公夫人微微一頓,隨後道:“長公主是鳳星降世,卻貴中帶煞,故而早年風姿卓越,晚年卻……但小郡主與之相反,先飄零後圓滿,應是苦盡甘來之命也。”
“好,好!”晉元帝拊掌大笑,身旁沐國公涼蕭也微微露出笑容,可那笑容怎麼看都帶著苦澀和酸楚。
這邊蘇梓煙正和張鶯討論著,蘇翎辰在一旁時不時插上一句,三人歡聲笑語你儂我儂,顏君璧在遠處看得火上心頭,她靈機一動,揮手招來一個宮女,耳語幾句,那宮女大駭,顏君璧厲聲訓斥,她方才苦著臉端了一壺酒走到蘇梓煙身邊,忽而腳下一滑向前撲去,卻摔倒了,紅酒立刻倒在蘇梓煙華美的衣裙長,留下觸目驚心的汙漬。
眾人大驚,一時間混亂無比,旁邊有宮女連忙上前收拾殘局,可蘇梓煙的衣裙委實弄髒了。
“好啊,哪個不長眼的宮女,拉下去!”晉元帝怒的拍案而起,罵道。
安綰手持團扇半遮面,斜斜瞟了右邊一眼,正好看到顏君璧得意的笑容,心中頗為不齒。她以為那些老貨都是眼瞎麼?一雙雙眼睛可是如鷹眼一樣盯著下面的呢,真以為他們看不出來那個摔倒的宮女是從誰身邊走過去的?
張鶯率先反應過來,立刻扯下自己的外衫蓋在蘇梓煙身上,自己卻露出白花花的臂膀,“你披著,先到偏殿去換一身,我來之前有讓人另外準備衣裳,待會兒給你送去。表哥,你帶她去換一下。”
蘇翎辰正要起身,卻被蘇梓煙拉住,“沒事,不過是汙漬而已,我自有辦法。”說著,她將外衫還給張鶯,伸出一根手指在衣裙的大擺上塗抹著什麼,時不時還沾一些紅酒點綴。不須臾,眾人驚嘆的畫面出現了,蘇梓煙的衣擺上竟赫然出現一朵鮮紅欲滴的海棠花,栩栩如生,似乎在她的裙子上綻放了一般。
“呀,這小郡主手藝不錯啊!”英國公贊道。
“那是,我看上她就是因為她精通書畫,真真是個奇人!”晉元帝毫不掩飾自己的誇贊。
“嘿嘿,畢竟是擷芳閣調教出來的,哪個不是徹頭徹尾的美人?”安國公笑著發話了,身旁涼蕭忍不住翻白眼:嘿你平時不是很不喜歡這個身世嘛?怎麼今兒自己提了。
“對,擷芳閣,該賞!”晉元帝拍手大笑。
下面顏君璧早已綠了臉色,她也沒想到蘇梓煙居然輕而易舉的化解幹戈,而安綰更是驚嘆。事實上,出身安國公府,安綰小姐的畫技已經是驚為天人了,可在眼前這個郡主面前,自己簡直就是下裡巴人。
“真真是個奇妙人,”安綰戳了戳弟弟的手肘,“我好像有點明白你為什麼喜歡她了。”
“煙兒姑娘,不知宴會後可有時間,我想帶你去個地方。”安綰主動說道。
張鶯有點警惕,雖然方才出手傷人的是顏君璧,可安綰和她號稱是西晉國的絕代雙驕,自然是不會輸於她,誰知道她是不是也會害蘇梓煙呢?
“長樂郡主想帶我去什麼地方?”
“我知道宮中有一處樓閣,名喚花萼樓,裡面珍藏著許多名畫。”
“噢?此前陛下曾帶我看過玉清殿的名畫,難道這花萼樓比玉清殿還要厲害?”
“玉清……哈哈哈,那些哪裡是什麼名畫,不過是陛下自己的手筆罷了。我帶你去看得是真正的名畫。不知擷芳郡主可否賞臉啊?”
原來,這安綰素日也最愛潑墨丹青,如今遇到蘇梓煙更恍若遇到知己一般,兩人遊歷花萼樓後,互相賞識,關系更進一步。
雖然安綰的性格有些乖張,時常會冒出機靈古怪的點子,和安絳有些相似,但蘇梓煙能感覺出來,對方是真的沒有什麼害她的心思,因此也就放下心來跟她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