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會兒,鳩七低頭慢慢回道:“不瞞公子,屬下辦完事驚動了木府的人。這傷……這傷便是被他們傷的。”
到底是第一次在尉遲宮跟前說謊,鳩七的嘴巴雖動的快,腦子卻有些跟不上。話到這裡,他打量了一下尉遲宮臉上的神色,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還請公子放心,屬下是確定了梓煙已然沒了氣息方才離去,斷斷不會出現什麼紕漏。”
這話說完,鳩七便再沒膽子抬頭看他。只借著這微弱的燈光偷偷向上瞟著,打量尉遲宮臉上的神情。
緊接著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尉遲宮的臉色在這昏黃的燈光下顯得略有些憔悴。
從下午回來的時候開始,尉遲宮就做好了接到梓煙死訊的準備。除卻那最初的一小會兒功夫,這會兒他甚至都已經慢慢的接受了這一切成為既定的事實。
尉遲宮摸摸自己的胸口,那裡好像有一塊什麼東西缺了一樣。
那個自小便跟在他身邊的小丫頭,那個讓他意亂情迷的小丫頭,如今,真的不在了。
良久,尉遲宮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已然將心裡那一分柔軟徹底埋葬。
“知道了,你下去吧。”
鳩七看他這樣的神色,恨不得馬上離開此處。聽他這樣說,連忙道了一聲“屬下告退”,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空蕩蕩的屋子,只剩下一盞微弱的青燈。尉遲宮看著跳躍的燈火,驀地,笑了。
“哈哈哈!到底是走了!走了好,走了好啊!”
呵,前一刻他到底還在痴心妄想些什麼呢?盼著她沒死,盼著她好好兒的?
就算如此,她還能如從前一般回到自己的身邊麼。
“奴婢只是……不願意將自己交給公子。”
她不會回來的!
白日裡她臉上那副堅毅決絕的神情,他到現在都忘不了。
尉遲宮頹廢的靠在椅子上,良久,是一聲無力的嘆息:“梓煙,你莫要怪我。你不是我的,那……便只有被毀掉!”
這一夜,尉遲宮親手將他和梓煙的一切全部都埋進了回憶之中。塵封的一切將不會再被開啟,從此他將再無掛礙。
而另一邊,將鳩七給打發走之後,原本現在應該熟睡到大天亮的崔洋便饒有興致的一直盯著梓煙看。
他這麼一雙桃花眼,直勾勾的將自己一直盯著。梓煙心緒煩亂,根本沒有什麼精力應付他。
被他這樣看了一會兒,梓煙覺得不自在,幹脆便冷著一張臉,同崔洋道:“天色不早了,若是公子沒有別的吩咐,那奴婢便告退了。”
她這邊剛打算走,那邊崔洋似笑非笑的聲音便傳到了耳中:“這便打算走了?我以為,你至少該給我解釋解釋那加了滿滿一大包蒙汗藥的燕窩粥是個怎麼回事呢!”
梓煙一愣,隨即轉過身看崔洋:“你……你都看到了?”
崔洋看她這麼一副好似受了天大的驚嚇的模樣,倒是覺得有些好笑。
他將扇子在手上敲了敲,慢悠悠走到梓煙跟前:“是啊,看到了。”
梓煙覺得自己的手心都開始沁出一層層的汗珠。如今她這身份,能好好待在木府已然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可現在崔洋似乎什麼都知道了……那是不是代表,她連這裡也待不下去了?
“呵,看你這緊張的模樣。下次還敢在我粥裡放那麼多的蒙汗藥,看再遇上採花賊還有幾人能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