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像是一池平靜的春水,隨著新年的過去,大地開始冰雪消融,而梓煙也越來越習慣木府的生活。
也不知是不是過了個年的緣故,崔洋近日變得愈發好相處。梓煙已經習慣了被他這樣呼來喚去的日子,可這幾日每每梓煙打算幫他沐浴或是喂吃飯的時候,崔大公子總是笑笑將一切的事情都接過來說:“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你這般慣著我。”
這話說的曖昧,梓煙不想去理他,便也就樂得清閑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如今她和這木府上上下下處的都不錯,從大管家到小丫頭,人人見了她都願意喚上一聲“梓煙姑娘”。
可平靜的日子終究不會長遠,這一日她剛剛服侍崔洋睡下,便聽到了窗外一陣暗哨響動。
梓煙心下一凜,隨即便悄然開門出去。及至到了廊上,果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裡等著自己。
“粲花?”
梓煙試探著叫了一聲,那人影動了一下。
梓煙上前,略有些埋怨的道:“你怎麼來了?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是你隨便想闖便能闖的麼?”
她的臉上有難掩的關懷之色,隨即眼角的餘光便看到了粲花手臂上的一道血痕。
梓煙被嚇了一跳,極力剋制著自己的聲音:“你受傷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她想伸手去抓粲花那隻受傷的胳膊來看看到底傷的嚴不嚴重,可伸出去的那隻手還沒有碰到粲花的胳膊,已然被粲花冷哼一聲避開。
“姑娘如今已經攀到了高枝兒,難為還記得我們這些粗賤的朋友。”
粲花的聲音比冬日的寒冰還要冷上三分,梓煙心下一涼,眼前的人已經看著自己的傷口不陰不陽的道:“這點兒小傷實在不打緊,不過是我不自量力想在白日裡闖這木府的門,姑娘手下那些人給的一點兒教訓罷了。”
梓煙一向知道她的性格,如今這般模樣,大抵是尉遲宮覺得自己已然不是尉遲家的人了,粲花自然也來同她劃清界限。
罷了,罷了。
梓煙自嘲的搖搖頭,隨即道:“你素日裡不是那等冒失的人,是什麼事情讓你這樣急著要見我?”
粲花這回倒是露出了一個似有若無的笑容,看著梓煙,點頭道:“公子沒說錯,你已經是那個把什麼事情都看的通透的梓煙。只是,公子想問,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自己的主子是誰?”
她的主子是誰?
梓煙一愣,不一會兒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是不是宮少爺要見我?”
“正是。明日午時,鹿鳴山行宮。公子讓我告訴你,無論你來不來,他都會在那裡等你。”
一句話說完,粲花便翻牆走了。
這一夜梓煙過的很漫長,這段時間已然日趨平靜的心情彷彿被投下了一顆石子。
層層的漣漪蕩起,她不知道自己如今該以何種身份去面對那個將自己放棄的男人。
一直到站在鹿鳴山行宮的宮門外,梓煙都不知道今天自己的這個選擇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