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和將軍府簽訂賣身契的時候,就意味著接下來的一年杜巧娘都是將軍府的家奴,除非有人能贖她。
因此,回到工地上的念想自然成了泡影。
杜巧娘開始明白一個道理:銀兩雖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銀兩是萬萬不能的。
可她要上哪兒去找銀兩呢。將軍府的例銀微薄,根本不夠使的。
自小絳故去,梓煙和小荔先後來到玉箬軒後,盥洗室的頭號婢子一直空置,後來還是小荔提點了一個素日來愛巴結她的婢女,名喚綠朱的,獨挑了頭號婢女這個擔子。
而上回玉箬軒西側小廂閑缺,小荔本想替綠朱再謀一職,無奈竟被梓煙搶了先。
綠朱本以為自己好容易能進了內府,誰知希望落空。而搶走她美好前程的竟是個外府來的難民,她心中憤恨不齒,早就看杜巧娘不順眼了。
無奈她是盥洗室的賤婢,按位分來竟比杜巧娘還要低,便只得忍著,不好在人前發作。
這日,盥洗室的婢子們將才剛晾曬好的幹淨衣裳送到玉箬軒,由杜巧娘負責打點。
綠朱自然也在佇列。恰巧正逢傍晚,因盥洗室出了一點小失誤,才拖到了這個時辰,要不按照往常她們早就去用晚膳了。
四下無人,只有杜巧娘站在天井旁清點衣物,其餘婢子整理完手中的活計三三兩兩的散去了,綠朱眼睛一亮,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綠朱故作神態自若地上前,走到杜巧孃的身邊,猛地伸出一隻腳,狠狠地踹了杜巧孃的小腿肚。
杜巧娘膀臂結實,這麼一踹只感覺有些酸癢,並不疼痛。反而是綠朱尖叫起來,哭喪著臉直跺腳。
“賤婢,你、你是長了一條豬馬牛狗的大腿麼?!竟這般堅硬!”
杜巧娘看著綠朱齜牙咧嘴的模樣,當下十分慌亂:“你、你沒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屋裡有創傷藥,你隨我來,我給你敷敷!”
其實杜巧孃的位分比綠朱高,原不需要如此。只是她做小伏低慣了,不會使性子、耍威風,所以才由得他人欺負。
綠朱見她如此,更是耀武揚威了,“我這腿受傷了,你便給我揉揉吧!”說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將一隻臭腳抬得老高,直湊到杜巧孃的臉前。
杜巧娘眉頭一皺,隨後顫顫地舉起兩只僵硬的手,輕輕地為綠朱褪下靴襪。綠朱的腳丫子蹬得露在了外面,能很清楚地看到一些汙穢蟎團,臭氣熏天。
綠朱正欲將腳丫子往杜巧娘臉上按去,杜巧娘認命似的閉上了眼睛,突然從身側傳來一股蠻力,將她狠狠往旁邊一推,她跌了個踉蹌,握著綠朱的手還來不及松開,綠朱被她猛地一拽,整個人活活被拖了一段路。
“哎呀,你、你竟然摔我!”綠朱捂著蹭疼的背,咬牙切齒地罵道。她好容易站起身,卻見梓煙一臉冰霜地站在面前。
“摔得就是你,你能奈我何?”梓煙嗤了一聲,一腳踹在綠朱的小腹上,綠朱吃痛地倒退幾步,再次跌倒在地。
“梓煙姑娘,奴婢、奴婢並非有意沖撞您,一切都是杜巧孃的錯啊!”綠朱叫喚著。很快她又醒悟過來自己的愚蠢:杜巧娘是梓煙的人啊!梓煙根本就是來幫她的!
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後,綠朱嚇得屁滾尿流,跌打滾爬地往玉箬軒跑去,梓煙哪裡肯放過她,一把抽起身邊手腕粗的竹竿架子,狠狠朝綠朱背上一擊。
綠朱慘叫一聲,眼淚登時流了出來。梓煙還不罷休,又揚起竹竿架子往綠朱背上鞭打,足足打了十餘棍,打得綠朱嘴角殘血,整個人爬在地上餘半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