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烈日是絲毫沒有人情味的,焦灼地烤著大地上的一草一木,任意肆虐著它所瞧不起的人世凡俗。
這段時間,玉箬軒的晌午幾近寥無人跡,除了必須處理膳後事務的膳房還在叮當作響外,處處皆是靜謐一片。
而此時此刻,玉箬軒東側廂房的迴廊上站著兩個俏麗的身影,正是梓煙和小荔對峙著。
“行啦,我隨口一說,你怎麼還激動起來了,想嚷嚷著讓所有人都聽見嘛?”
其實兩個人都刻意壓低了說話的聲音,不過梓煙一提醒,小荔立刻就收斂了神色。如果驚動他人,她一番苦心就白費了。
“進來說罷。”
梓煙一推廂房門,徑直走了進去,小荔緊隨其後。梓煙不愧是擅畫之人,廂房內的床褥和帷幔光彩流溢,空氣中充斥著淡淡的香味,床榻旁一尊傅山爐上款款升起白霧。
“你還真懂享受。”小荔“嘖”了一聲,半贊半諷。
“彼此彼此,”梓煙扶著美人榻歪身坐下,“好端端的拿這些勞什骨子過來作甚?”
“煙兒,我懷疑最近有賊人潛入我的屋內,怕是咱們玉箬軒出了手腳不幹淨的。”
“我怎麼沒發現?難不成這賊人還單單偷你,卻不看別人?”梓煙見她神色凝重,倒好像真有這回事。
“這我也不知,故而想請你替我保管一下這些寶貝,待我把這賊人揪出來之後,你再把它們還給我。”
梓煙斜視一眼那匣子,上頭掛著一個小巧玲瓏的鎖,“我看你這個匣子也有上鎖啊,怎麼會輕易被賊人偷了呢?”
“煙兒,你如何不信我?這也是出奇的事情,匣子的鎖頭沒有絲毫損壞,開啟後裡頭的東西卻少了幾件,況且我的一切稀奇物都藏在房內暗格中,也有上鎖,結果還是難以倖免,實在太詭異了!”
“依我說啊,你要麼直接變賣,要麼暫賣給當鋪,總之是換成銀兩存到錢莊裡頭去更為妥當些。咱倆的屋子隔這麼緊,擱我這兒放你那兒有什麼區別?”
梓煙才不信她的話,萬一東西有個什麼閃失,她必坑到自己頭上,那才叫得不償失。
“這事我也想過,你說現放著蘭香蕙香兩位姐姐還在迴廊上房呢,怎麼她們不欺,偏欺到我頭上來,我也鬱悶吶。”小荔愈發委屈起來,“莫不是不為錢財,偏生整我?”
呵,也難說,還真有可能。說不定早有人看穿小荔的可憎面目,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給她吃點苦頭呢。
梓煙從小荔手中接過那個匣子,翻了翻,匣子很大,除去表面那層之外,內部竟還有個暗層,裡頭的東西確實有不少是小荔日常穿戴的,也有她素日喜好的脂粉盒子。
更有一個小香囊,梓煙記得那是前些年小絳送給她和小荔一人一個的,只可惜她把香囊給弄丟了,當時還不覺得怎樣,不過一個香囊而已,再讓小絳給她做便是,沒想到如今斯人已去,竟成了妄想。
小荔瞧準了梓煙的神情,連忙低聲嘆道:“那還是舊年小絳送的,記得梓煙你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對吧?唉,沒想到一眨眼這麼多年就過去了,真懷念那時候我們三在盥洗室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