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星子傾下,燈光重影中,尉遲宮的嘴角微微上揚,從身後變戲法似的摸出一朵妖豔欲滴的赤色薔薇。
梓煙一怔愣,原來就是一朵花而已,與她原先設想差太多。雖然新意,但看這花普普通通,像花坊內臨時買來的,未免太過草率。
梓煙正想著要怎樣接,誰知天空一聲乍響,唬得她顫了顫。猛地回頭看時,卻見蒼穹之上流星飛舞,煙火齊放,好一派壯觀景象。
整片蒼穹都被侵染上火紅的色彩,頃刻間照亮了山頭,一團團似金菊盛開、牡丹怒放;時而又似彩蝶蹁躚、巨龍騰飛;時而又似火樹爛漫、虹彩狂舞。
像一柄柄巨大的傘花開放,像一簇簇耀眼的燈盞閃亮。飄散著金色的粉末,拖著無數長長的尾巴,從夜空中傾斜而下,消失雲端,卻深深地印在梓煙的眼眸。
“少爺,這些都是你為我準備的嗎?”
梓煙扭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尉遲宮。尉遲宮眼裡閃過一絲驚愕,隨後很快地就將其掩飾,轉而笑道:“喜歡麼?”
梓煙重重地點了點頭,眼裡閃著淚花。她從尉遲宮手裡接過那朵赤色薔薇,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清香順著鼻尖滑下,浸透心房。
“謝少爺。”
“快看吶,好美啊——”
從行宮內沖出來一群人,瞬間圍了上來。不過沒有人有心思去理會尉遲宮和梓煙二人,都齊齊看向天空,無不被眼前的景色震撼。
“哎,你們快看,那片煙火的形狀好奇怪,像、像一個字……”一個人驚呼起來,大家都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哪裡是一個字啊,分明是兩個字!”另一人反駁道。
“行行行,我不識字行了吧?那您說說看,這兩個是什麼字吶?”
“我看看哈……梓……梓煙?對,梓樹的梓,煙火的煙!”
梓煙趕忙看向那片天空,果然有一重重煙火向上直沖,綻放時竟顯現出她的名字來。
她從未見過這等奇觀,但想起尉遲宮神通廣大無所不能,也就覺得在情理之中,如此一來,她更羞澀了。
她一步步從人群中退了出來,慢慢站到尉遲宮身側,倚靠著他的手臂。從小到大,因為有這個男人在身邊,她總是能感受到安寧。
如果可以,她願意守著這個男人一輩子,說她貪圖享她膽小怕事也好,說她愚蠢也好,縱使前面千溝萬壑、萬丈深淵,她亦心甘情願。
然而梓煙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尉遲宮心裡滿是疑惑,就連看著梓煙的眼神裡都透出一絲疏離。
而對面的隱山上,一個身披玄色鬥篷的男子佇立在懸崖旁,遙望著遠處鹿鳴山頂的行宮。火光照耀下,他滿頭的白發肆意飛舞,嘴角的笑意淺淺,酒窩深深。
及笄日之後,一切又恢複到平常。
梓煙琢磨著在下次見到華夫人前,為她制好香料。為此她翻閱諸多古籍,最可恨的是那本絕世香譜偏偏不能夠破譯。
沒想到還真讓她找到一個偏方,需沉香、檀香、木香、母丁香、細辛、大黃、乳香、迦南香、水安息、玫瑰瓣、冰片等二十餘種藥材研成細末,用榆面、火硝、老醇酒調和製成。
這些材料若真要湊齊實在太難,梓煙想著華夫人既是富貴自家,一定能想辦法尋覓到全部香材的,因此她便只寫了一個香方,未曾做出實物。
眨眼間已至七月初,梓煙起早便攜了那捲《天香》便往雞鳴寺趕去。見了華夫人,兩人又是一陣涕零寒暄。
“煙兒,你都不知道,上回你那個朋友來見我時,我以為你出了什麼大事,恨不得找人立刻去探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