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煙一驚,嚇得倒退幾步,抬眸便見尉遲宮一襲白衣,黑發以鑲金黑冠束著,修長的身軀筆直如松,豐神俊貌中透著溫純,幾縷長發垂在耳側,信手拈住,一派儒雅文士的氣息。
再看他神色,帶著深深的慍色。
被踹飛的那人原是一臉氣勢洶洶地站起來要討個說法,一瞧見尉遲宮站在跟前,嚇得魂飛魄散,知道自己碰錯了人,連滾帶爬地跑回自己的位置上。
梓煙生怕尉遲宮會因此將那人踢出宴會,這樣一來明日尉遲宮身邊護著一個神秘女子的事情便會傳遍京都。
她正欲勸諫,尉遲宮卻已移開了目光,不再理會那個少爺,而是看向她。
“宮少爺。”
梓煙心中暗吐了一口氣,趕忙俯身行禮,卻被尉遲宮攔手扶住。尉遲宮上下掃視她一眼,知道她是精心打扮過的,輕嘆了一聲,被惹惱的心情稍微緩和。
“隨我去外頭吧。”
梓煙不懂尉遲宮那聲嘆氣究竟是何意。是嘆她太柔弱隨便一人都可以將她欺侮,還是嘆她太招搖不懂收斂?
梓煙只得低著頭跟在尉遲宮身後往外走,殿內還有人叫他,他卻頭也不回。
“少爺,”梓煙上前兩步趕上他的步伐,“殿內有幾位少爺在叫您,怕是有事情……”
“一群喝歡的,能有什麼事?”尉遲宮渾然不在意,自顧自地往前,“本來今晚只想約你一人,但這裡被三皇子先包下了,給他相好的小倌慶生。”
“小倌?”,難怪這裡這麼多名滿京都的歌舞坊裡頭的人,“坊間本來就多傳聞三皇子好男風,北燕王為此大怒了幾次,他居然還不收斂?”
“哼,”尉遲宮扯嘴一笑,“怕就怕他只是混淆視聽、欲蓋彌彰。”
什麼意思?難道三皇子是故意這樣做的?
梓煙正納悶,不知不覺二人已經繞到行宮後頭,鹿鳴山頂的懸崖邊,遠遠眺望,便能瞧見隱山山頂的青松綠竹,還有木氏府宅的點點熒光。
這時,梓煙才發現,懸崖邊竟也擺了一個案幾。席前都設著一柄漆幹倒垂的荷葉,葉上有燭信插著彩燭。
案幾上設兩三個爐瓶,焚著禦賜百合香;另有七寸來長六寸寬三四寸高的點著山石布滿青苔的小盆景,插著的都是新鮮花卉。
還有一小紅油漆茶盤,內放著舊窯茶盞各二十錦小吊,裡頭點綴說著“歲寒三友”“玉堂富貴”等花草,泡著郡縣進貢的上等名茶;以及各色瓜果糕點幾碟,玲瓏小巧,芳香四溢。
“這些,都是……”
梓煙神情微動,抿著嘴,心中也湧起一股暖流,“謝宮少爺。”
尉遲宮淺笑著搖搖頭:“小事一樁,今日是你的生辰,且又逢及笄之年,你跟在我身邊也十年有餘,值得慶祝的日子。”
兩人席地而坐,對酌共飲,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多是近來將軍府情況以及朝中局勢。
自梓煙被禁足一月多,將軍府接連事情不斷,她已經很久沒有跟尉遲宮這麼好好的聊了。
盡管,聊的都是些公務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