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哭了~”陳雲淏抬起衣袖給她擦拭淚痕, 虛弱的笑道:“明日就動身可好?我的身子再怎麼樣也就是這般了,好不了了。不為了你自己,也得為了肚子裡的孩子。”
他一直記得,雪梅尋雪荷花的作用, 本是為了她驅寒補氣, 如今……卻全部進入了他的肚子。
再加上這雪域山長年冰封,積雪厚重, 也冷冽無比。按她怕寒的體質, 再待下去,她的身子如何受得了。
他都這般說了, 雪梅哪還敢說什麼, 終是含淚點頭,妥協了, “好,明日我就讓小羽備好馬車。”
陳雲淏對雪梅展顏一笑,而後一手抬起碗, 咕嚕嚕地全部吞下,苦澀無比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然他的心底,卻是鬆了一口氣。
將陳雲淏喝完的碗端起,雪梅正要起身擱置在桌幾的時候,手卻被陳雲淏攥住,雪梅回眸一看,疑惑不解道:“清秋?”
對上她那眼神, 陳雲淏蒼白一片的臉龐難得紅了,連耳尖也是紅通通的,他輕聲說道:“梅兒,我們成親可好,就用水清秋的名字跟你成親,你不用把我當陳家的血脈。”
這幾日,她雖說不恨他了,但卻一直叫他清秋,竟然如此,他便是水清秋。
他竟然都察覺了。
雪梅啟唇,一時木訥在原地,“我――”
看她臉上是為難之色,陳雲淏也不在意地笑了笑,“是我多言了,你莫放在心上。”只是他眼底深處帶著一抹失落。
雪梅看他這般,終是輕點頷首,“我們今夜就成親,等下我讓小羽去集市上買我們成親的物品。”
“嗯。”陳雲淏終是虛弱的一笑,眼眸星辰閃閃。
夜裡,兩人換上了大紅衣裳,對著天地拜了堂,成了親。木屋裡紅燭閃爍,大門外還貼著一個紅色的囍字。
屋外大雪紛飛,屋內卻是溫情一片,陳雲淏用手撩開雪梅的紅蓋頭,佳人不笑而媚,略施粉黛的模樣讓他看呆了,他輕聲道:“娘子可真美。”
雪梅笑著看他,抹著胭脂的紅唇鮮豔奪目,帶著一種誘惑,“夫君可真俊俏。”
陳雲淏坐到她旁邊,俯下身親吻他的新娘,兩唇相貼,那吻綿延細長,如對珍寶那般小心翼翼,看著雪梅閉上眼的羞赧模樣,他深深地印在腦海裡。
離了唇,他這才親吻了下她的額頭,聲音沙啞道:“我比較喜歡你叫我相公。”至於夫君,他之前聽她對師兄稱呼過,下意識地,他想要特別一點的。
雪梅稍微怔了一下,緊接著笑道:“相公。”
“娘子~”陳雲淏輕咳一聲,臉色一白,“夜深了,我們休息吧。”只要能娶到她,就是他生平的最後一個願望,如今――死而無怨了。
“好。”雪梅頷首應著,終是擔心他的身子,兩人和衣而眠,四目相對,臉上皆都掛著笑意。
直至身旁的人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雪梅這才輕睜美眸,看著極盡透明的臉龐,她這才捂著嘴輕聲嗚嚥了起來。
她知道,他的時日無多了。虧得她會醫術,卻救不了他,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她心憔悴不已。
一座陡峭地山峰上,滿天白雪飄揚,地上,躺著橫七豎八地身影,潔白的地面上染紅了血跡。
山頂上懸崖旁,正狼狽的站著一個身影,後方,卻是站了一堆的身影,皆都好整以暇的看他垂首掙紮。
“陳木滄!你逃不掉的!”姚言痕那帶血的寶劍抵著前方,一雙眼眸滿是不屑一顧,“你永遠也別想回黑烏國!”
陳木滄哈哈大笑,卻是冷哼一聲,“追了老夫半個月,可真是難為你了。”
“好說!好說!總比你這老烏龜藏匿的地方夠深地,不是躲深山就是夜裡行路程!現在,少廢話,拿命來――”說完,姚言痕劍一抬,刀鋒銳利的銀光一閃,揮刀就欲上前砍下陳木滄的腦袋。
“等下!”牧淩宸一把擋住姚言痕的劍,姚言痕劍眉一皺,輕睨視他一眼,“你這是做甚!為何阻止我報仇?”
牧淩宸沒有回話,而是轉身行至前方,看著陳木滄詢聲問道:“前陣子在雪域山,你可是看見過雪梅。”
陳木滄眼皮一抬,皮笑肉不笑道:“老夫為何要告訴你?”
“豈有此理!”姚言痕沒料到都如此境地了,他還如此囂張,頓時危險地眯起眼眸看陳木滄,警告道:“你這個黑烏老賊識趣的話就告訴我,興許小爺我還能給你一個痛快地死法。你要是不說,哼哼……甭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痛快地死法跟折磨地死法,不一樣是死?半腳都要踏進棺材的年歲,陳木滄哪裡會怕這種威脅,他抬眸看著牧淩宸,混濁地眼眸滿是頹廢之色,“老夫這一世向來狂妄自大,自以為將黃燕一切都事物都掌握在了手裡,卻未料到聰明反被聰明誤,千防萬防竟沒有想到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