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出了賞心亭, 卻是直往依洛閣走去,她沒忘記,清弦一直放在依洛閣裡。她走到了裡間角落裡的花梨梅花式書架,搬動了一個木凳置於旁邊, 自己踩了上去把上邊的一個黑烏烏包裹著的東西拿了下來。
這個依照古琴而仿製出來的黑匣子, 卻是姐姐姚詩妮做的。她說一來可以保護古琴不沾灰塵,二來……也不用睹目思人。
她開啟黑匣子, 看著依舊完好的古琴, 心下鬆了一口氣。看來——他沒有碰自己的東西。
雪梅合上黑匣子,剛彎腰把凳子搬回梳妝臺前, 無意間卻掃過了梳妝下妝奩那銀白的面具, 她的心冷不丁的跳躍了一下,走過去一把接過那銀色面具, 冰冷的金屬感夥同著她的心墜入冰窟。
她拿著的手顫抖,琉璃珠般的眼眸瞬間一冷,“這——到底怎麼回事!”
為何這裡竟然有國師用著同款的面具, 她放下面具,在裡間搜到了幾身月白衣裳,雪梅這才癱軟在凳子上。
面具她能說是偶然,因為國師戴著的面具,在民間早就傳了個遍了,有人戴面具來玩也是常有的事情。可這月白衣裳呢,竟然同國師幾日前出場穿的衣裳是一樣的。
至少相處時日以來,她從未見過牧淩宸穿過一襲白衣, 總是著一襲張揚的紅衣。
雪梅雙眼一眯,細想著前幾日從太後娘娘接風洗塵的那日,國師到場了。而她回到府中的時候——牧淩宸竟然很晚才回來——他那時一身的酒氣,他解釋是從外面跟人喝了酒,她也沒有在意——現在看來,這哪裡是從外面喝了酒,分明是在宮中的時候,被恭親王灌了酒。
一次是巧合,兩次是巧合,可第三次——絕對不是巧合!她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
想著安煙薇還在賞心亭等著自己,雪梅忙把銀色面具放回原位,抱著桌上的古琴回了亭中。
回到亭中,晚菊已回來,石桌上擺著一堆小吃食,安煙薇看到雪梅,揶揄道:“梅兒,你怎麼了?去拿清弦拿這麼久?我還以為你在府中迷路走丟了呢。”
聽著那調侃的語氣,雪梅這才微扯了扯唇角,淡然道:“清弦放在了庫房,我剛剛讓管家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畢竟——多年未碰了。”
晚菊見狀忙把古琴接了過來,放在了空閑位置的石桌上。安煙薇見狀,伸手試了下音調,也不在意雪梅的話,她眉心微動,很快抿嘴一笑,“那梅兒就聽聽,我的琴技可有提高。”
語畢,安煙薇雙手放在琴絃上,餘音繚繞的聲音頓時在耳邊環繞。音律悽悽切切,猶如彩蝶繞樹,琴音低沉無比,滿是悽厲無比。
一下午,雪梅就坐在亭中聽安煙薇撫琴,神色也是感傷無比。
夜裡,回到沉鳳閣,雪梅坐到靠窗邊的軟塌上,從衣袖裡掏出了摺扇把玩。冷羽也跟了進來,輕咳一聲道:“主子,那個小太監十之八九就是有人假冒的,屬下懷疑此人是戴了人.皮面具,為得就是防止您與皇上揪出來。不過屬下順藤摸瓜,發現了此事與陳府有關。”
“呵呵……”雪梅黛眉一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蘇貴妃求讓太後回宮,陳丞相設計下套讓我與皇上有染,果真是——好計謀!好手段啊!一個兩個的要我的性命。”
她臉上的笑意猶如罌粟綻放,卻不達眼底。
“那傳字條之人,你查出來了嗎?”
“屬下查不到。”
“罷了,罷了。竟然此人故意把字寫的如此,定不會這麼容易讓我們查到。”雪梅握著摺扇的手一緊 ,想著在依洛閣看到的一切,略一遲疑,低聲又吩咐道:“小羽,吩咐芸娘,幫我再深入調查一下牧淩宸,順便——把國師的來歷也一併查了。”
她就不信,國師真的一點來歷也查不到。
“是!”冷羽微微一愣,忙抱了抱拳。
冷羽啟唇剛欲詢問,房門便被人敲了敲,緊接著便是程管家的聲音,“小姐,小的有要事相告。”
雪梅輕點頷首,冷羽這才去開了房門,側身讓程管家進來。
程管家將手中的請柬遞上,沉聲道:“丞相府讓人送了一張請柬,說是請小姐三日後上府喝壽宴。”
“讓本王給他賀壽!就憑他——也配!”雪梅抬手接過,翻開一看,低聲笑了,“讓本王替他收屍,這還差不多。”
程管家一聽,忙說道:“那如此的話,小的給你拒了,按例隨意送份禮過去便是。”
“對了,主子,芸娘來訊息說,此次陳丞相雖說是祝壽,但更多的卻是要引薦自己的小兒子。”冷羽站在一旁說道。
“小兒子?你是說——陳雲淏。看來,那老匹夫很是看重那小兒子嘛!”雖說是疑問的語氣,但雪梅卻是拍了拍手中的摺扇,良久,她才道:“那我倒要去看看了,送他一份終身難忘的大禮也是可以的。”
“主子——”
“小姐——”
看著他們神態緊張的模樣,雪梅安撫一笑,道:“放心!就算他擺了一場鴻門宴給我,他也不敢明著來。只要我們小心一點,沒事的。更何況——難道你們就不好奇那陳三少公子嗎?陳大少軟弱無能,沉迷酒色。陳二少重利,為達目的心狠手辣。那麼那陳三少呢?他又是能好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