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付費的粉絲相當於過了她的篩選門檻，她會私加她們好友，在拉她們進一個更為私密的小群，並且為她們的形象設計、言談舉止做出指導。
一開始這些都是不收費的，但慢慢就變了味。伊雪彤經常會告訴她們容貌上哪裡有缺陷，並推薦她們去美容機構做一些微調，以此才能更好地打入高富帥的圈子。
但粉絲們都是還在上大學或者剛踏入社會的畢業生，本身並沒有什麼積蓄。因為伊雪彤帶她們去美容機構實在太頻繁，漸漸地，她們開始入不敷出，伊雪彤便“雪中送炭”地帶她們去應曉晶那邊申請“美容貸”。
有粉絲在群裡曾問過伊雪彤萬一還不出來怎麼辦，有另外的粉絲便回答伊雪彤說了老闆娘人很好，不會催著還的，實在還不出來就算了。
伊雪彤對此也不置可否，所以所有粉絲都留存了是應曉晶說的可以只還一部分貸款的印象，並在警方的詢問中也是如此回答的。
出於對伊雪彤的絕對信任，她們從來沒質疑過伊雪彤，哪怕得知應曉晶出事了，她們也只認為是應曉晶的問題，不代表伊雪彤做錯了什麼。
畢竟，是伊雪彤為她們畫了一張皮，讓她們從土兮兮的醜小鴨變成時髦的都市女郎；是伊雪彤成了連線她們和那些高階酒會的橋梁。質疑她、否認她，就是切斷了她們通往名媛生活的唯一通道，也切斷了她們結識白馬王子的唯一途徑。
如果不是尤未的提醒，讓她們發現伊雪彤其實把她們當成了一門生意，她們三個也許會繼續沉浸在這個虛無的美夢裡，讓伊雪彤繼續榨取她們的剩餘價值。
而現在，她們不僅要擔心如何清償這些貸款，更令她們擔心的是，還有好多人還在伊雪彤為她們打造的幻夢裡，遲遲沒有醒來。
尤未在為她們同步錄影取證之後，將她們所說的話整理成筆錄，讓她們簽字確認後，和王覽月一起送走了她們，並囑咐她們早點進行清償，如果後續有任何法律問題可以來諮詢她。
送走她們後，王覽月無限唏噓：“伊雪彤這麼好的腦子，怎麼偏偏搞這種勾當，為什麼偏偏還有人會信？”
尤未卻表示理解：“每個人的出身和生存的環境不一樣，也許留給她們的路並不多，拼盡全力想要擺脫現狀，其實也是一種不服輸吧。”
“也是，”回國後，目睹了中國職場中的性別歧視後，王覽月更能感受到女孩們的不易，“現在的工作招聘，男的只要是個男的就行，可是我們，卻被設定了各種條條框框，從年齡、學歷一路挑剔到外貌。也難怪她們會有容貌焦慮，更會想要換條路走，因為其他可走的路都被堵死了。”
“但我們究竟比他們差在了哪裡？明明，我們已經夠努力了。”說著說著，她不知不覺將自己也代入了進去，自言自語，“就像我和王覽星，為什麼王永遒寧肯要王覽星迴來，也不想讓我來接手念誠？”
尤未看見了王覽月眼裡浮現的落寞，才發現，就算是完美到無可挑剔的女強人，在心裡也有這樣過不去的坎。
或許一個父親的歧視，比職場上的歧視更為可怕，就算強大如王覽月，她的自信還是被打擊到了。
“他不選你，是因為他眼瞎。”她堅定告訴王覽月，想讓王覽月堅定對自己的信心，“我告訴你，你比王覽星強得可不是一點半點。”
王覽月聽見她的話，不覺一怔。
“反正，王覽星肯定沒你會敲竹槓。”尤未以詼諧的方式化解了王覽月內心對自己的質疑，“要是換作是他，休想從我這裡薅走一個子兒。”
王覽月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尤未也跟著笑起來：“所以，別管他怎麼想，如果王覽星真的回來了，我們整個念誠，也只認你，不會認他。只有你，才是念誠真正的女王。”
“我謝謝你了，但這土味臺詞還是給我收一收，太尬了。”
王覽月雖然吐槽，但還是笑了。
兩人一起又暗暗笑了一陣，王覽月言歸正傳：“聽說因為伊雪彤，你和英姿徹底鬧僵了？”
“我算是教不了她了，”她向王覽月舉手投降，“又倔又不聽話，讓江耀回來繼續帶她吧。”
王覽月，秦律說帶你和玉澄也快把她累死了，你倆一個憨，一個倔，兩個都還都喜歡和她抬槓。看來你這個倔的，這次也是棋逢對手了？”
“比起她，我甘拜下風。”尤未給她抱拳了，“這福氣我是真的消受不起了，你找其他人吧。”
王覽月本想繼續當和事佬為瞿英姿說說話，但尤未突然接到瞿英姿的電話，示意王覽月別說話。
“師父，我現在在趕去見小雪的路上，她情緒很不穩定，我現在把電話開著，如果有什麼不對勁，你立馬幫我報警。”
尤未和王覽月聞言，四目相對，面色一變。
尤未急忙問她：“她家在哪裡，你發我個定位，我來找你們。”
瞿英姿把伊雪彤的地址發給了尤未，但並不準備讓她來：“在郊區，太遠了，你趕不到的，而且她只讓我一個人來，我怕人多了她更受刺激。我馬上就到了，總之如果有什麼不對，你們幫我報警。”
尤未和王覽月都屏息聽著手機裡的動靜。
王覽月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已經準備先報警了。
可她還沒播出電話，瞿英姿就已經抵達了伊雪彤的家門口。
她拍著門叫伊雪彤：“小雪，我是英姿，我到了，你在嗎，小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