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未試圖引導她:“所以區別是?”
“區別是……應曉晶沒有找皮包公司來套路被害人?她對被害人都很坦誠?”
會議室裡有些有經驗的律師都被這句“坦誠”逗笑了。
尤未叫停:“行了,你再好好想想吧,尤其是好好想想這個案子裡到底誰是被害人。另外,應曉晶已經是法定代表人了,和前臺完全不是一個概念,還有加上卷宗裡那些證據,你覺得她沒經手這個業務的可能性有多大?所以你在考慮辯護要點時一定要往深了思考,不能只停留在表層,否則只會浪費你的時間。”
瞿英姿這次倒是虛心接受了:“是我考慮不周了。所以,這個案件的辯護要點除了金額以外,究竟還能從哪個角度辯護?”
尤未只告訴她八個字:“避重就輕,以少博多。”
瞿英姿還一臉迷惑,王覽月和其他律師已經明白尤未在說什麼了。
王覽月笑著對尤未說:“看來你已經找到關鍵了,我也不用多操心了。現在有和承辦法官聯絡上了嗎?”
尤未點頭:“聯絡上了,變更手續也交過了。但是就我目前和他溝通下來的情況來看,還是很難爭取到開庭。”
“二審開庭審理確實比較難爭取,還是盡量多跟法官溝通試一試。”王覽月又問,“有去會見過應曉晶嗎?”
“約了明天上午,今天想再梳理一下已有的證據,和她再溝通看看。”
“行,那就讓英姿一起繼續幫你吧。”王覽月轉身問身後其他律師,“大家對這個案子還有沒有什麼建議?”
“透過靚晶晶貸款的客戶名單上總共有32人,但只有一個人拿到手的比例高達80,而且她已經還完所有貸款了,所以警方也沒找過她問話,這點可以關注一下。”
這個熟悉的聲音所吐出的字字句句像敲打在尤未的神經上,令她不覺心顫。
她向聲源處望去——原來不知何時,瞿英姿就將江耀和鄭躊躇都接了進來,他們一直都在默默聽著她們說話。
聽見他隔著兩座城市傳來的聲音,她這幾天拼命壓抑下去的思念就像被開了閘,以磅礴的氣勢,從她心上的裂縫洶湧而出。
她有點鄙夷自己,他只是不在幾天而已,她怎麼變得這麼不灑脫?
“只有江耀有建議,其他人都沒有嗎?”
沒有人再提新建議,那端江耀也沒再講什麼。
王覽月沒察覺尤未的神態有異,囑咐了她幾句,便結束了這次案情分析會。
尤未和瞿英姿等著所有人走後,再留在會議室討論一下案子。
瞿英姿講了太久,口渴得不行,拿著杯子去茶水間倒水了。
尤未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會議室裡,因江耀而悸動的思緒已慢慢平靜下來。
但在此時,瞿英姿的電腦裡又響起江耀的聲音:“散會了嗎,英姿?你現在是一個人在嗎?”
尤未僵著身子,不敢說話。
他聽見她的呼吸聲,以為是瞿英姿,那端又有人在催他,於是沒等她回答,自顧自說下去:“我這邊有點忙,但沒關系,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找我,發微信就行……”
他遲疑了片刻,又說:“我看棲城又降溫了,你們出去會見的時候都多穿一點……還有,這次會見只有尤律師她一個人去,我有點不放心,你問問她要不要找其他律師陪她一起……我不在,你幫我多照顧照顧她……”
尤未心說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和她還指不定誰照顧誰呢。
但莫名的,她心裡又湧起淡淡的暖流。
她聽到那頭有人在二次催促他,他這次是真的要下線了:“我剛才對你說的這些,別和尤律師講,就當是你自己想說的。我要先去忙了,有事隨時再聯系。”
江耀的頭像隨著程楚心的催促,消失在視訊會議裡。
尤未呆坐著,看著螢幕漸漸黯淡下來,眼睛卻突然有點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