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聽席一片唏噓,大家都無限同情地望著虞夢陽,認為她說的並沒錯。
而聽審的虞母也怔怔地看著女兒,感覺像是從未認識過她。
高巍薇一番拷問被輕松化解,江耀能猜到都是尤未的功勞。開庭前,尤未又單獨去會見了虞夢陽兩次,詳細地給她講解了庭審的流程,以及如何和他們打配合。
江耀暗暗用欽佩的目光望著尤未。
興許他曾經真的從未了解過她是怎樣一個人,他完全被她營造的假象所迷惑了。
但無論是睿智聰穎的尤律師和那個滿嘴謊話拋下他的騙子,他都不後悔認識。
尤未已覺察到他許久不變的目光,低聲道:“江律師,你會不會覺得現在比起盯著我看,還是看一下材料比較好?”
江耀一頓,她卻向他微微一笑:“雖然我知道我表現不錯,給了你能躺平的錯覺,但是別高興得太早。”
“他們還有招呢。” 她望著勢在必得的高巍薇,又瞥向洛明立,“而且,今天可是要一打二。”
確實對高巍薇而言,這只不過是個開始:“虞夢陽,既然你在庭上堅稱你自己無罪,我還想問你幾個問題。第一,被害人滑倒,倒在地上後,到你去拿高爾夫球杆第一次打擊他的頭部時,整個過程有多長時間?”
虞夢陽回憶了一下,猶疑道:“我也不清楚……我當時只覺得腦子很混亂……”
“好,那我換個問題,”高巍薇咄咄發問,“看見他倒下後,你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去確認他的狀態,對他進行必要的施救,而是第一時間就走去了客廳旁邊的邊櫃,選取了高爾夫球杆持續對被害人進行擊打?是否你當時腦內的第一反應,就是要置被害人於死地呢?”
江耀和尤未還來不及舉手反對,審判長已經發出了警告:“公訴人,注意你的發問方式。”
“好的,審判長。”高巍薇又換了問法,“虞夢陽,被害人倒地之後,你沒有確認過他的狀態,對嗎?”
“我沒有……”虞夢陽落淚,“我很怕他是裝的,我害怕我一靠近他,他就會來掐我的脖子。我真的很怕……”
“你第一次用球杆擊打被害人之後,被害人的後腦有沒有出血?”
虞夢陽囁嚅著一時沒有回答,但高巍薇逼視著她:“請被告人直接回答我,有還是沒有。”
“沒有。”
“那麼你是否還記得,在你擊打的第幾下,被害人的後腦勺開始流血?”
虞夢陽語氣飄忽不定:“第二……或者第三下。”
“在看到血之後,你還是在持續擊打被害人的行為是嗎?”
虞夢陽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是。但我那個時候只是因為太害怕了……”
高巍薇強硬地打斷了虞夢陽沒說完的話:“據你的供述稱,你連續擊打被害人後,也沒進行報警或者撥打120,是你的兒子回來發現之後,才報警並撥打120送被害人去醫院的,是嗎?”
虞夢陽無法反駁,聲如蚊吶:“是的。”
“直到目前為止,你對被害人家屬有做過任何賠償或致歉嗎?”
虞夢陽望著一旁不願拿正眼看她的魏父魏母:“我的律師私下去找過他們,但他們不肯接受任何的賠償和我的歉意。”
高巍薇又選擇了其他幾個問題進行了發問,但都集中在虞夢陽對魏岱的連擊行為上,甚至問都沒問虞夢陽關於之前魏岱對她的施暴行為。
“她對虞夢陽好像還真是一點都不同情。”這點挺讓江耀意外的,他本以為女檢察官和女法官從情感上會更偏向虞夢陽一點,“一直揪著這些問,就是想證明虞夢陽的防衛不是針對正在進行的侵害。”
“她一向都這樣,死板得要命,什麼都死摳定義。”尤未嘀咕,“不過從職業角度來說,我還是挺佩服她的,能做到完全理性,不動一絲一毫的感情。”
江耀好奇他們的關系:“你以前就和她有過節?是因為案子?”
尤未被問噎了,半天才說:“我不是和她有過節。”
她頓了頓,聲音忽變得低啞:“是他們……沒有一個人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