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匿名……
當年那個說“不對”的人, 如今卻舊事重提,把她教給他的東西又重新教給她。
尤未這才想起,她到最後也沒問過他, 他的小組作業究竟是怎麼解決的。
她吐槽他:“用我教你的東西反過來教我,你可真有意思。”
她能感到他微微一震, 連帶著他覆在她腕子上的手也輕微一顫。
直到被她吐槽後, 他才意識到,那句問句是他自然而然問出來的。
在倫敦那短暫的幾個多月, 或許是他們彼此都覺得最糟糕的一段人生切片。但奇妙的是,他卻在這短暫的時光裡被她重塑,學會以她的思維行事,學會以她的方法解決問題。
思忖之間,他已將她拉到了休閑室門口。行政已經提前佈置過房間了, 而收到“入職派對”通知的人也到了不少,嘰嘰喳喳的閑聊聲落在他們耳中, 清晰可聞。
他停下腳步, 望著她,很想說些什麼。
卻在剛開口喊了她一聲時,就聽到休閑室裡傳出一聲驚呼:“哇塞,你們收沒收到?舉報信誒, 匿名舉報信。”
“啊?什麼舉報信?”
“群發工作郵箱的啊,你們看, 內容是舉報尤未的錄用流程違規, 裡面還說尤未當年在某律所幹過,因為在一起案子裡求勝心切,買通證人偽造證據,但是當時她的師父替她頂包了, 所以她最後沒什麼事,現在才能回念誠繼續當律師。”
“我靠,這麼坑的嗎?我聽說她一開始也是在唸誠幹的,後來離職去另一家律所了,就是舉報信裡說的某律所吧?她當時是不是因為也在唸誠幹了這種事,才會被踢出念誠的?”
“難怪老大反對她進念誠了,這種有前科的害群之馬,怎麼能重回念誠?eena為什麼要舉薦她過來啊?她是不是對eena下蠱了?”
“難說啊,她不是還是叢千斐的姐姐嗎,就算不接家業,手上也應該有很多資源吧,隨便分一點就能喂飽eena了。”
“放著好好的大小姐不做,為什麼要來念誠啊?我真的怕死了,她這麼毒,不會把念誠也給毒死吧?”
“對啊,這舉報信如果說得是真的,老大應該快點踢走她,不能讓她留下來害人。”
……
聽著房間裡傳出的議論聲,江耀猛然一驚,掏出手機切換到工作郵箱介面。
果然有一封舉報郵件,將念誠上上下下的人都抄送進去了,從管委會到行政部,一個都沒落下。
而舉報信的內容和大家議論的差不多,舉報人質疑人力對尤未的背調不充分,沒發現尤未在從前的執業經歷中有過不端行為,不應予以錄用。
他駭然之下,向尤未投去目光。
而她只是淡淡地聽著他們的議論,彷彿他們口中議論的劣跡律師並不是她。
見江耀望過來,她居然還能笑出來:“是不是後悔剛才說要當我的搭檔了?如果怕被我連累,就放手吧。”
她想掙開他的手,他卻不放:“你難道就不想解釋一下?”
“可我為什麼要和他們解釋?”尤未像他當年一樣拒絕這個提議,“我不需要解釋,他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時隔多年,他們的立場卻巧妙地對調了。
他仍堅持:“你是想在回來第一天就和所有人搞砸關系嗎?”
“這不是應該正是你所希望的嗎?和所有人搞砸關系,然後讓我灰溜溜再次狼狽地被掃地出門,你就可以好好報複我一次。”
趁他愣神的功夫,尤未掙脫開他,還沒向回走幾步,他卻又掉轉頭,疾步追上,堵住她的去路:“我雖然現在變得比以前無恥了,但也沒無恥到這種地步。”
“我的報複是寧願看著你在法庭上被檢方逼問得說不出來話,而不是現在看著你因為這種沒有根據的流言被掃地出門。”
“一起去找欣然拿資料吧,我們該幹活了,尤律師。”他再度扣住她的手腕,在她怔神之間,已領她走向初級律師的格子間,“請你拿出你的真本事,不要被那麼快掃地出門,讓我能報複得你更久一點,至少要久到我們把這個案子做完為止。”
念誠雖然實行扁平化管理,等級觀念不森嚴,但為了成本考慮,也不是所有律師都能用上辦公室的。
初級律師和實習律師都擠在辦公室中央的格子間裡,一眼望過去,就像密密麻麻的蜂巢。而他們就像勤勞的蜜蜂們,在蜂巢裡忙碌著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