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點脫口而出想問她,她以為他之前想去國外進修又是為了什麼。
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下去。
他即便說了真話,她也不會在乎。
一想到這裡,他心口發澀,語氣也驀然生硬起來:“很怕在唸誠見到我?是一見到我就會想起那天晚上嗎?你當時不是都說了,就當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那你現在為什麼還要耿耿於懷?”
“我當然沒有耿耿於懷,是我不想再和你攪和在一起。”她勉力保持著最後的冷靜,“這裡是公事公辦的地方,我不想再和你談論任何不相關的私事。”
他想都不想,就能輕易反駁她:“現在究竟是誰做不到公事公辦?我只是遵從eena的指令,和你一起合作辦案。因為現在我最空,而且最瞭解宗律師案子的情況,才會被指派和你一起合作。我可以問心無愧地在所裡和你只談案子,但你呢?僅僅因為要和我一起辦案,就過來逼迫我,讓我去和eena提退出?”
“尤未,你就這麼怕我嗎?你究竟在怕什麼?”
他一番無懈可擊的連環套讓尤未竟然找不出破綻。
她再一次被提醒,他已經不是那個可以隨意糊弄的學生仔了,而是在法庭上都能辯駁流利的江律師。
他既然進攻,她也不能後退:“我怕什麼?明明一直是你最討厭和我攪和在一起的,你就不怕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他對她這種說辭感到可笑,拉黑他的人是她,急於撇清關系的人也是她,卻要倒打一耙裝作是為他考慮。
“我們是什麼關系,你難道不清楚嗎?”他譏嘲道,“債主和債務人的關系而已,別人知道了又能怎樣?”
如果別人想要問尤未怎樣定義和江耀的關系,她也會這樣裝腔作勢地給出同一個答案。
可當這個標準答案從江耀嘴裡說出來,她卻驀地一口氣提不上來。
但她若無其事附和:“你說得一點沒錯,我就是怕你有一些不必要的誤會,影響我辦案。”
“那你大可以放心,我要是再誤會下去,那就真是太犯賤了。”江耀直起身,和她保持距離,“我說過了,在律所我們就只談案子。至於我欠你的,我一定會還清,但現在我沒時間和你掰扯這個,這起故意傷害案馬上就要開庭了,你如果想在這裡浪費時間和我繼續吵,那我們就一起吵到開庭吧。”
尤未一凜,意識到時間真的太寶貴了。如果再和他這樣爭執下去,很可能會延誤收集證據和釐清案情的時機。
她只得摒棄踢他出局的念頭。
但她也是有條件的,和他約法三章:“我接受eena的安排,但我有三個條件。第一,像你說的一樣,我們只談案子,不談其他的。第二,宗律師的所有案子,我要佔主導地位,你什麼都要聽我的。第三,如果到必要時,我要你拒絕委託,你也必須拒絕。”
江耀沒有考慮很久,就反問她:“尤律師,你的定級是什麼?”
尤未愣然:“我的定級?”
“剛聽eena講,你之前有三年執業經歷,因為你之前表現優異,三年就做到了四年級律師,離開律所的時候定級也是四年級。所以這次回來,給你的定級是五年級。”
“五年級律師,是可以和七年級律師提條件的嗎?”他將他的工牌放到她眼前,讓她看清楚,“照道理,應該是七年級律師和五年級律師提條件才差不多吧?”
聽他這麼回答,尤未心裡驟起一股無名火,覺得如今他真是翅膀長硬了,拒絕她的底氣居然這麼足。
她笑了一聲:“我面前這位了不起的七年級律師,敢問您對我這個五年級律師還有什麼指教?”
“指教談不上,”可他接下來的補充遠出乎她的意料,“我只想要重新認識一下我的新搭檔。”
尤未仰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江耀。
他的模樣卻是極認真的:“在今天之前,我自以為我瞭解你,但其實,卻對你一無所知。”
“不過不要緊,我們未來還有很長的時間來認識彼此。”他再度向她伸出手,像是一個無法拒絕的邀請,要為她開啟一個嶄新的世界,“尤律師,歡迎重回念誠。我是你的新搭檔,江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