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漪打算和不顏來個魚死網破的,朝前邁了一大步,許途之把韓漪拉到身後,還是昨晚的八個人。不顏伸出食指,不經意地點點,“一,二,三,四…八個人,人不夠啊。”
“還有我”,韓漪站出來。
“好,就算上你,還差一個人呢。”不顏朝前走了一步,將士們又後退了好幾步,領頭的看不下去,推了一個人出去,“這下是十個人了。”
不顏擺擺食指,“不行哦,必須是自願的。”被推出去的人長舒一口氣,趕緊藏到隊伍裡面。
“沒有十個人,那就都死,殺十個是殺,殺一萬個也沒什麼不一樣”,不顏端詳起自己的袖襟料子來,絲毫沒有將殺人的事看在眼裡,人不過是螻蟻而已。將士趁著空隙拼命跑向城門,不顏正色一拂衣袖所有人瞬間倒地。
不顏重新結印,整個人籠罩在濃黑的魔氣中,“韓漪你看到了吧,既然這樣,那就殺了所有人為衛蘇償命。”雖然現在伏羲琴只有三音,殺死人族也綽綽有餘,不顏稍撥琴絃城門轟然倒塌,“哼,不自量力。”
不顏為伏羲琴注入十成的魔力,重重揮弦,音波蕩開,韓漪閉上眼睛凝神聚氣,變成一支通體如白玉的剎羽箭射向不顏,不顏施法丟擲伏羲琴遮擋,“嘣”!琴絃斷裂,傳來一聲巨響。不顏的右脅被射穿,吐出大口大口的濃血,“韓漪,你遲早會發現自己錯了”,不顏抱著伏羲琴消失了。
韓漪攤開雙手任由自己落下,原來是這種感覺,超乎想象的輕快,看來自己是真的要死了,身體重重砸在地上,許途之將韓漪摟在懷裡,“韓漪!”大口大口的血嗆得韓漪沒來得及說出一句話。
“韓漪,韓漪!你再跟我說句話好不好,就一句好不好。”韓漪走了,帶著許途之的一部分走了,許途之的身體成了空洞,揹著副皮囊活著好累。
元通十八年冬至,許途之受了埋伏戰死沙場,身無長物,嘴裡念著一個名字,“韓漪。”
混沌之際,有一個聲音在叫許途之,“許途之,現在你有一個選擇,你想成神還是墜魔。”
“你是誰?”
“你只需要說一個回答。”
“魔,韓漪成了神為蒼生死了兩次,我看不到救他們的意義。”
“那你為什麼擋在他的身前呢?總之,你現在是魔了。”說罷,不等許途之回話聲音就消失了,許途之看到自己的屍體。
許途之囑託過吳勝,死了以後要把自己葬在韓漪廟前的松樹下,日日陪著韓漪,現在夢想成真了。
廟裡落了灰,韓父受不住打擊,韓漪走了沒幾天也跟著去了,自從許途之出征就再沒人來過。韓漪不再是神了,也再沒有人來拜她。許途之撫摸韓漪的塑像,這是許途之盯著刻的,韓漪自己也覺得像。
“你不在了,我成神成魔有如何呢?”許途之感受到塑像裡面的神力,是一個小小的神元,“原來她還留了你來陪我。”
神元跳到許途之的手上,許途之輕笑了一下,“原來你沒拋下我。”
魔族又恢複了從前的日子,衛蘇的死好像沒有發生過。
“尊上,這是大長老給你留下的。”無廿拿出了那顆玲瓏夜明珠,藍盈盈的光映出衛蘇的臉來:
看來我們還是敗了。尊上,我的死不算什麼,重要的是你看清自己的心了嗎?十幾歲的孩子墮魔經歷了什麼呢?你只說是因為殺了人,你不願說,我也不會問。連我不相信那麼稚嫩的臉能說出那句:人不值得愛。是啊,人從來不是完美的,他們的眼裡只有自己,有情絕非善事。可我們的族人呢,他們醒來是不是又恢複了以往的樣子,他們是沒有感情的,無情或許能保身,在哪裡對他們而言都一樣。不一樣的是你。放下吧,像他們一樣,安安穩穩地生活。
衛蘇的臉消失了,“我不要,想獨善其身,美名其曰:放下,是什麼狗屁的恩賜。他們不會害怕那就讓他們去死好了,至於人族,我們沒完……”不顏的兩隻眼睛因為極度憤怒充血,他偏就要攪得所有人不如意。
那日之後再無蓬萊島,只剩陀羅谷。一切都不公平,沒有感情的人憑什麼安居樂業,不過無所謂了,都死了,死了好……
“恩人,我今年四十有餘仍無子嗣,怕是沒您說的周家女兒。”將軍臉上帶著幾分羞色,與夫人聚少離多本就無嗣,況且…周省曾經幾度想找郎中看這不育之症。
“你且看,只是記得不到最後不得將這玉佩給你家小姐。”許途之說完便轉身離去,周省還留在背後揣摩此人來歷。
恩人果然是料事如神,周省回去不過三月夫人便懷了胎,孩子誕生後周省本以為會是女兒,畢竟恩人說來是將玉佩傳給周家女兒。不料此胎是個大胖小子,周省欣喜萬分,若是兒子便可操刀舞劍,來日和自己一同上陣殺敵,於是給這孩子起名周徵。